容娘破涕为笑,道:“大王倒不必照顾他,尽管使唤他便是。”
槐序轻笑,道:“去吧,莫让鬼差等急了。”
鬼差并不着急,接了容娘,也不上枷锁,更不粗暴,反而宽言安慰道:“容姑娘不必害怕,阴土虽不如人间敞亮,却也是另一种风光。”
鬼差带着容娘化作光影淡去,这座小院里一下子便空落了。
白献之心情郁郁,槐序便宽言安慰道:“只是分别,还有再见之时。”
白献之知道他有贯通幽冥的本事,更怀疑到他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便问道:“师兄说得是来世?”
槐序答道:“是啊。”他的目光幽深,已然透过虚空看到美丽的景象。
幻象里碧空如洗,草长莺飞,有两只蝴蝶在水面上跳舞,有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白献之问道:“师兄看到什么了?”
槐序挑了挑眉,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献之无可奈何,在他嘴角一吻,道:“好师兄,告诉我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听得人心里酥软。
槐序轻笑了起来,道:“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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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血虬
容娘离开阳世,也只有留下的些许回忆,还能给尚在人间的朋友凭吊和慰藉。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槐序明白哪怕日后再次相见,也是另一段缘分了。他从来不讨论来生,今生事今生了,今生都做不了的事情,又凭什么奢望来生就能做到呢。纵然希望有再续前缘之日,也不会再去插手干涉。滥用道法神通,往往只能酿成苦果,收获悲哀。
转眼便是年节,只是今年的年节,却分外冷清。风雪交加,久久不住,纵然算不上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也相去不远。
张梨棠给槐序带来京都的消息,朝廷早就开始赈灾,为了节省开支,皇家都不许大办。只是却仿佛杯水车薪,成效不显。
天子忧心忡忡,接连下了三道罪己诏,祈求天命保佑。又重新启用道正司,中用僧道,委托正阳宫和御阁派排遣道人僧人驱雨祈晴,解民倒悬之苦。此举也只是尽尽人意罢了,天下九州之大,纵有千万僧道,又如何堪用?
凡人入道,需得潜心修持,能一灵不昧,阴中超脱,才能称鬼仙。只此一关,便要难住无数道人,若是天资机缘不够,便要蹉跎十余载岁月。区区鬼仙,虽一灵不昧,却道行浅薄,法力低位,争斗起来,还不如军中老兵,武林高手。这自然是没有能力影响天象的。
修行到了人仙,才有法力傍身,能驱使法器,动用道诀,才堪堪能用。正阳宫家大业大,也不过数千人仙弟子,便是全部放出去,以这些弟子的微薄法力,又能救得几里地?
玄悲扫荡京都妖氛之后,天子病体渐安,但启用僧道中,一为正阳宫一为御阁派。正阳宫乃是道门魁首,而御阁派却是国师所建,其中腌臜龌龊,又岂能言语。
槐序早就下令天下正道出手更易天象,饶是如此,却也有许多地方顾不上。近日槐序一直不得空闲,时常宴请三山五岳各路神仙鬼怪,试图说动他们加入,却也成果寥寥。
耗费心血,却难有收获,槐序也神情郁郁。白献之见不得他难过,只能开解道:“生死由命,你比我看得开些。项氏天下便如同旧居,年久失修,更是蛀虫无数。大厦将倾,岂是人力若能阻止。师兄与其将心血耗在此处,不如做足准备以应对乱世。不起一场燎原火,怎么烧尽魑魅魍魉,怎么去腐肉,化瘀血,再现朗朗乾坤呢。”
槐序神色寂寂,但终究是听了进去,道:“世道艰难,我不做这事,又等谁来做呢。却也只是尽人事罢了,势不可违,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啦。”
槐序转头去看白献之,见他眼中忧色慎重,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便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缓声道:“我没事的,不必忧心。倒是你这一脸的风尘仆仆,实在让我心疼。”
白献之何止忧心,槐序忙碌之时,他也不曾闲着。天下正道缉拿在逃妖鬼,白献之想与槐序分忧,亦参与其中。可惜这些妖鬼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一沾即走,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更不曾回去曾经的巢穴。白献之好不容易抓住一条水虬的踪迹,连追三天三夜,却还是被他逃进长江,再无声息。
往来奔波的疲倦都在这一声里化作满腔的柔情。白献之把他抱在怀里,锁在胸前,在他耳边轻语:“我们每次说要去看尽山河画卷,每次都不能成行。也不知道这次会忙碌多久,但等闲下来,我带师兄出去看看。”
从来都是槐序主事,也从来都是槐序做决定。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的坚定和强大,仿佛没有软弱和彷徨。但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什么都不用思考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应了一声“好”,便这样静静的靠在白献之怀里,享受难言的安定。
只是这份安宁果然一如所料,不能长久。未有几日,就有祭司焚香祷告,入了槐序的感应。
一方小庙,不过三尺见方,庙中供奉这一尊泥塑,庙后种着一棵槐树。这是吴越一带山神供奉的标配。
有一个少女领着两个健仆在庙前焚香,香火幽幽,直入青冥。在少女的眼中,这香火的灵光几个盘旋,落到山神庙中。见到此景,她便松了一口气,在庙山默默祝祷,将心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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