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亦是附和着夸赞起谢九渊的身手。
顾缜看向文谨礼,说:“谢探花乃是先帝门生,也就是朕的门生,朕有意封他为金吾卫,随君伴驾,文相以为如何?”
有了先前的一番铺垫,文谨礼与众臣的看法一致,觉得启元帝是想放个潇洒的臣子在身边,看着养眼。
不是文谨礼小看谢九渊,着实是谢九渊官职太小,区区正六品地方官,还是徽州那块穷地方的地方官,防治夏涝的政绩也算不得十分显眼。
文谨礼毕竟不是重生一世的顾缜,前世威逼谢九渊拜在他门下,那也是谢九渊顶住压力彻查江南科举案、崭露头角之后的事,如今的他哪里料得到,这个正以容貌获宠的小官,其实是个统得了百官、扛得起战场的将相全才。
这么想着,文谨礼自然是没必要败了启元帝的兴致,甚至还献言:“本朝宫中只有宿卫官制,金吾卫是古时帝王近卫,开|国以来尚未有过先例,既然要设金吾卫,毕竟随君伴驾,不如破格录为正三品,以彰显近卫身份。”
“好。”顾缜勾起嘴角,看向谢九渊,问:“探花郎意下如何?”
谢九渊意下并不如何。
他一个前任正六品文官,丁忧三年回来复职,成了正三品武官。
不提他出仕为民的抱负,也不提殿上群臣内涵过于丰富的打量目光,他这官职再怎么说,都升得太过奇诡了一些。
然而天大地大,圣旨最大。
谢九渊心底五味杂陈,一撩衣摆,跪地叩首:“微臣,领命。”
顾缜目送谢九渊与其他六名官员一起退出奉天殿,他清楚谢九渊此时必然不是滋味,然而却别无他法。
再等等。
还没到时候。
谢九渊换上三宝公公不知从哪弄来的金吾卫常服,出宫匆匆安排了书童旺财与下仆的住处,然后又匆匆回宫,走马上任。
他虽不是公孙贵族,却也是大家公子,哪里当过侍卫?更不要说还是本朝唯一一个金吾卫,连个参照都没有,宫中宿卫的统领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干脆假装没这个人,全权交给陛下和三宝公公处置。
谢九渊一回宫,就被告知圣上去了御书房,他思量再三,选择站在御书房外守卫。从黄昏守到深夜,中途抽空喝了三宝公公送来的暖身粥,又站回原地继续守着。
顾缜处理完了政事,用过晚膳,月上中天才出了御书房,一出门看见谢九渊,才想起这个人被自己封了金吾卫,三宝公公察言观色,小声禀明了谢九渊的行动,顾缜难免有些心疼,抬脚带着人走回东暖阁。
从前朝走进后宫,谢九渊跟在顾缜身后,眼睛对着地,不敢乱看。回到乾清宫,谢九渊自觉地守在了兰厅外,待顾缜洗漱睡下,谢九渊等到三宝公公从东暖阁出来,正想问他自己睡哪,却听三宝公公说:“谢侍卫,圣上让您进去守夜。”
第5章 东暖阁谈话
谢九渊在三宝的催促下进了东暖阁,掀开厚厚的羊皮毡,暖意扑面而来。
东暖阁内并无明火,也没有炭盆,只有顾缜睡榻外,床柱隔档上放了一颗的夜明珠,盈盈暖光,只比烛火略暗,柔和地照亮了大半暖阁。
“参见陛下。”谢九渊跪下请安,膝盖触地,没触到寒意,反而有热气迅速透过重衣传来。
谢九渊游历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猜测是在乾清宫的地底建了地炉,并在地砖下铺了纵横相通的火道,烧起地炉,宫殿便温暖如春。
正想着,谢九渊瞄到自己腰间的剑,心下暗道不好。
这剑就是白日比试时启元帝赐下的那把,他本想还回去,三宝公公却说他是金吾卫,应当带剑护卫,干脆就用这一把。金吾卫常服的挂剑银链又恰好合适,谢九渊就把剑挂在了腰间,短短半日就习惯得忘了这么回事,进东暖阁前竟然忘了解。
“起身过来。”启元帝的命令从明黄的床帐后传出,隔着床帐,有些模糊。
谢九渊硬着头皮禀明:“陛下,臣忘了解剑。”
“哦?谢侍卫还带着剑?”启元帝却像是带着一丝笑意,紧张的谢九渊听不分明,不知道启元帝是不是怒极反笑,正要继续请罪,又听启元帝说:“无妨。你到近前来。”
谢九渊领了命,起身走了几步,走到离睡榻还有一人距离的地方,停了步。
床帐上映出谢九渊模糊的人影,顾缜是撑手侧卧着,见谢九渊停了步,再命道:“把床帐挂上,再把夜明珠取下给朕。”
没想到回朝第一日就要与圣上如此近距离接触,谢九渊轻声领了命,什么都不想,眼睛只看着自己的手,专心把床帐用帐钩钩好,然后取了夜明珠,跪在睡榻边,恭敬地将夜明珠呈给了启元帝,期间硬是没看启元帝一眼。
“陪朕说说话。”
“是。”谢九渊这才将视线小心地转至睡榻上。
睡榻上的顾缜此时不像是帝王,而是寻常人家的十八少年,身上是白色内衫,长发披散,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那颗夜明珠,有些聊赖的样子,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用爪子拨弄线团,夜明珠被手指遮得忽明忽暗,谢九渊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
顾缜看向他,声音有些轻软,对他诉说:“我做了噩梦。”
谢九渊家有亲弟,是他一手带大,顾缜知道他照顾幼弟成了习惯,特意没用“朕”自称,这样类似撒娇诉苦的语调,令谢九渊也忘了尊卑,下意识用对幼弟的态度关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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