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凶器。”我将铁栏杆展示给女士们,这根铁条上方是一个尖锐的箭头造型,“嬷嬷的喉咙就是被这个刺穿的。”
洛普兹小姐震惊地看着我:“您把铁栏杆掰断了,神甫!”
我笑起来:“不,不,小姐,我可不是参孙!”(注3)
她们都等着我说出答案,我在那根栏杆的根部抓起一把黑糊糊东西,放在手巾上。“这根栏杆早就断了,是被勉强固定起来,”我朝办公桌那边抬了抬下巴,“瞧,那烛台上少了两支蜡烛,对吗?有人把蜡烛融化以后跟炭灰混在一起,然后倒在这根栏杆根部和上头的横条连接点上,捏成形,就不容易被看出来了。但是炉火燃起来,烤化了蜡油,我就很容易地找到它了。”
我回头看了看栏杆,每个竖条下的底座都有个厚实的花苞造型,因为常年被熏烤以及炭灰的堆积,都已经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倒很难分清楚。“瞧,”我指着那个缺口,“其实你们可以去看仔细,的确如此。我之前看到烛台的时候就想,嬷嬷虽然节俭,但绝不吝啬,所以那缺少的两根蜡烛应该是被别人拔下来了。想一想它们能做什么,这很重要。”
高瑟小姐盯着那支铁条:“它为什么会断掉?凶手撬断的吗?用它来杀了嬷嬷?”
我看着那几个女孩子:“还记得拨火棍上的瘢痕吗?能留下那样的瘢痕自然用了很大的力气,从不怎么方便的角度努力去扒拉灰烬中的钥匙,杠杆的作用很轻易地就让这根护栏断开了,即便是一个小女孩儿,也可以做到。”
“但是……”高瑟小姐又问道,“即便这样,一根断掉的铁条也不可能自己刺进嬷嬷的脖子吧。”
她怀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玛蒂尔达三个人身上。
我把铁条放在桌子上,然后丢掉那些灰,擦干净手。走到嬷嬷的尸体旁边,用脚跨了一下尸体到壁炉的距离。“只有一英尺多一点儿。”我对高瑟小姐说,“请注意,如果模拟一下嬷嬷倒下的角度,可能更远一下,或者更近。但是看这里,这把坏掉的椅子。”
我扶起书桌后不远处的那张椅子,它陈旧、衰老,掉了漆,所有的铜饰都被磨得铮亮。我捡起那条掉了的腿,试着把它装回去,但是失败了,连接部位的螺丝松松垮垮,完全不起作用。
“嬷嬷的死和这张椅子有关。”我对高瑟小姐说。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讲故事的吉普赛人。
“请想想当时的情形。”我放下椅子,开始做着模拟动作,“如果我是露易丝,正在用拨火棍费力地掏那把钥匙,艾玛和玛蒂尔达可能正看着我有没有好好地完成嘱托。而这个时候,我心急地撬断了铁条,我只能顺手将它靠在栏杆旁。但没想到雅克琳嬷嬷突然回来了,她看见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人偷偷摸摸地干坏事心里当然会非常生气。于是露易丝和艾玛她们站起来让到一边,嬷嬷则生气地走到办公桌前,拖动她的椅子想要坐下来,狠狠地训这些孩子。可是椅子腿突然掉了,她跌倒了,而那根断了的铁条正好刺进她的脖子……”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艾玛和玛蒂尔达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眼中全是泪水,而露易丝在旁边抱着双臂,表情很痛苦。
高瑟小姐似乎觉得我讲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不断地摇头:“您的意思是嬷嬷倒下以后碰到了那根斜插着的铁条,这似乎太离奇了,太——”
“太不可思议?”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理由充分,“小姐,你注意到椅子倒下的方向了吗?是朝着壁炉的,而嬷嬷的头也是朝着壁炉的,这说明它和她倒下的方向一致。其他的铁条都是笔直向上的,如果嬷嬷被它们刺中,伤口不只一口,而且距离也不够;只有当这铁条被斜插在灰烬里,架靠在栏杆上时,才能发生这样的事。”
我走到靠近窗户的地方,找了找角度,才对高瑟小姐说:“请过来看,从椅子倒的地方到嬷嬷的尸体和壁炉护栏,其实是一个完整的半圆弧线。而且,如果不是那根铁条戳进了嬷嬷的喉咙,它为什么会被大费心机地掩盖起来呢?”
高瑟小姐捏着衣领,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悲哀地看着嬷嬷的遗体:“您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场意外?”
“可怕的意外。”
“但是……但是为什么椅子腿会掉?它们今天白天都还好好的……”
“早晚都会坏啊。”我转过头,寻找着最远的角落里的艾梅妮?杜瓦尔,“瞧那个小破坏者,她已经把所有的椅子都弄坏了。”
我们所有人都看着几乎被遗忘的艾梅妮,六岁的小姑娘独自坐在一把椅子上,完全不关心我们这帮心事重重的人,只是无聊地用她的手指在身下的椅子上抠来抠去。
“艾梅妮,请到这边来。”我向她招招手,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才跳下椅子。玛蒂尔达忍不住跑上去,将她抱紧。
我把那把椅子拖过来,看了看她刚才抠的地方,有些丝绒被撕开,那些老旧的螺丝被拧松了。
“我昨天在办公室里就发现艾梅妮有这样的习惯,她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不理会大人们在做什么。在我看到她的时间里,她总在不停地玩着椅子零件。嬷嬷在笔记本里记录过,她让艾梅妮见过收养者,并足足有十五次。这足以让小女孩儿感到无聊和烦躁了,她会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专心做自己的事。”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孩子,而玛蒂尔达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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