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禾身上穿着件洗的泛白的小背心,腿上是件不过膝的短裤。
九月份的天,穿的还像是酷暑里。
她有点冷,忍不住哆嗦着缩进陆白声怀里,他瞧着不对劲,赶紧开了门让早禾坐沙发上,大手敷上小姑娘额头。
掌心滚烫。
坏了。
不敢耽搁,他想了想,转身进屋随便拿了件厚点的外套,裹在早禾身上,又给她接了杯开水,问:“头晕吗?”
早禾晃了晃脑袋:“不晕,有些疼。”
陆白声都快被她给气笑了:“发烧呢能不疼吗?你先喝几口,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顿了顿,又问,“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大白……”
早禾两手捧着杯子,脸蛋被烧的通红,眼睛却像是浸在水里,湿漉漉的,像林间的小鹿。
她看着陆白声,却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复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黯下来,低下了头。
嗫嚅道:“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几天?”末了又强调,“我会努力,干活的!”
陆白声道:“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你爸爸知道你一个人出来了吗?”
早禾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而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白声没再问,收拾了些必带的东西,立马带着早禾下楼打车,忙活了半天才让她挂上点滴。
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扫了眼手上的本子,俯身观察了下床上睡着的早禾,对陆白声道——
“三十九度八,再晚点就危险了,小姑娘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抵抗力太差,先住院观察两天。”
陆白声应了声,见早禾嫌热把被角掀开了,又急忙上前给她掩好。
白大褂在旁边瞧着,冷不丁突然问道:“你女儿?”
“不是,她是我一个朋友家的。”
白大褂到底是没忍住:“这孩子身上有不少暗伤,又受了凉,这才发起了烧,等会儿你记得去填单子。”
嘴上这么说,白大褂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他,又转身叫了个护士带他去。
陆白声转身出了病房。
这才渐渐琢磨出味来。对方这防狼一样的架势,难不成是把他当人贩子了?
说不定只是亲眼看到早禾依赖他的样子,这才没有直接报警。
陆白声笑笑,惹得身边小护士看神经病似的瞥了他一眼。
等办完了剩下的手续,他刚走到病房门前,就听里面早禾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陆白声心里一跳,急忙推门进去。
床上的早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眼没看见陆白声,又是陌生的环境,想要下床,被医生按住,急得直哭。
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脸看见陆白声,眼睛一亮,委委屈屈喊了声:“大白……”
陆白声心都快被喊化了。
那医生也有些尴尬,好心帮忙结果自己反倒成了坏人似的,忙给他让开了地方,看了看没他什么事,转身就走了。
陆白声几步过去,把早禾重新塞被子里,又摸了摸她额头,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早禾的脸缩在被子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害怕他又消失不见。
陆白声道:“想吃什么?”
早禾摇头:“不想吃,困。”
“那你先睡。”陆白声帮她把脸边的头发顺到耳后,“睡醒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说完见小姑娘还睁着眼看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就在这陪着你,睡吧。”
早禾伸出手,像是要与他拉钩。
陆白声怕她被子里的热气给散了,急忙伸手和她比了一下,小姑娘这才满意地缩回手,慢慢闭上了眼。
陆白声盯着她的脸,眼里不受控制地显出些怅然来,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跟养了个亲闺女似的。
一静下来就忍不住乱想起来,也不知道沈度那边怎么样了,付栗然的家里情况他知道的不多,纵然再薄情,也是自家儿子。
猛然给自己带回来个男朋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不过也不一定。
陆白声砸砸嘴,没准伯父伯母早就察觉到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母。
发了会儿呆,干坐着有些无聊,转念又想起刚才医生的话。
——“这孩子身上有不少暗伤……”
他面色一正,目光落在早禾的脸上,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
哗啦啦……
倾盆而下的雨水砸落下来,有些许落在窗户玻璃上,被重力拽着不干地滑下,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
客厅里没开灯,使得三个人的脸都陷在了阴影里。
尤其是坐在对面的熊可可,一头长发披在脑后,靠坐在沙发上,看不清五官,全身都像是染了墨,猛一看还真有点黑暗女王的架势。
再配上现在的天气。
活脱脱一场恶婆婆即将棒打鸳鸯的戏码。
付栗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偷偷拉了下旁边沈度的衣角。
见他侧过脸,刚要凑过去咬耳朵,就听对面突然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
熊可可绷着脸:“栗然,你上楼去,我跟沈……沈度谈谈。”
付栗然:“哦。”
他起身离开,熊可可正要惊诧自家儿子居然没反对时,就见客厅“啪”的下亮了,她眼睁睁看着付栗然绕过沙发。
一屁股又坐到了沈度身边。
熊可可:“……”
她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止不住的伤感来。
——儿大不中留啊。
她干脆也懒得跟他们装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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