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霖铃哪里懂其中利害关系,闻声看去道:“原来是那女人,她特别坏,看我娘走的早便勾引了我爹,我小时候还撞见过二人做苟且之事……啊不要讲了,要烂舌头的。”
珑玉嘲道:“我这叔父真是老当益壮。”
许霖铃小声道:“何止!我还见沈轻玄进了我爹房后传出那种声音。”
凌续与珑玉先是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珑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哼了一声,又笑着摇摇头对许霖铃道:“你真是嘴上没把门,什么都给别人说,真是个可爱的小白痴。”
许霖铃见菜上来了,懒得理珑玉毫不顾忌自己是苍翠山庄大小姐,只忙着大快朵颐。
珑玉倒是没了胃口,握着汤匙无意识的搅动着,蹙着眉心事重重,凌续将他的手掌摊开,在上面写了个“安”字,珑玉反握住凌续的手,笑言:“那月姑娘好像是往这里来的,不知道约了谁。”
月姑娘在似云居门口端庄而立,没了在青楼时的浓妆华服,反而更显清丽,只是满面愁容,叫过往的人不由都对这个美貌的女子生出几分怜惜。不过一会儿,沈轻玄便匆匆低首疾步而来,月姑娘迎了过去。
珑玉扬了扬眉,对许霖铃讽道:“你爹这后院倒是十分平和。”
许霖铃吃的满嘴油汪汪,好不容易抽空抬头不屑道:“毕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人罢了。”
月姑娘与沈轻玄进了一楼的一间雅座坐下,拢着鬓发,还是仙姿玉色,眼中却尽是凄婉,黯然道:“我这趟回来,你不必担忧,我是专程,来辞行的。”
沈轻玄微讶,却没做声。
月姑娘苦笑道:“可是当我到了朔州,我却又不敢去找他了。我怕我见了他,辞行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她看着沉默的沈轻玄,忽然道:“真奇怪,你我的关系,明明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我却对你生不起半点怨恨。”
沈轻玄低声道:“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们都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月姑娘闻言一怔,自嘲道:“是,所以我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想试着去过不想他的日子。”
“月姑娘,恭喜。”沈轻玄有些羡慕,若他也能下这样的决心,可能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
月姑娘眼神飘忽,好像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嫣然一笑:“希望有一日,你也能走出来。”
沈轻玄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对许夺锋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他拔不出,不敢拔,虽然时时被融在骨血痛不欲生,却好过强行抽髓敲骨濒死一回,每日能见到他,碰触他,已经是解毒的良药了。
“斑骓只系杨柳岸,何处西南待好风。”月姑娘强颜欢笑道:“来,敬我一杯,祝我此行一去再不回头。”
沈轻玄抬头饮罢,正欲起身离去,听到外边有一个女子清脆的问道:“请问,您知道沈轻玄公子,如今住在哪里吗?”沈轻玄闻声一震,这声音竟是当年他在似云居从恶霸手中救下的歌女。
月姑娘不明的看看沈轻玄,沈轻玄声音带着些颤抖:“可否,请月姑娘出去帮我告诉那姑娘,说沈轻玄多年前已经死了。”
月姑娘劝道:“那姑娘特地来寻你,若是得知你不在人世,怕是要伤心难过死了。”
沈轻玄眼睛有些发红,他压抑着悲意,又喝了一杯酒,笑道:“你觉得,那姑娘看见我如今这模样,和知道沈轻玄已经死了,哪个会更难过?”
月姑娘闭上了双眼,她太过明白沈轻玄的处境,因为他们都是一样可悲的人。月姑娘半晌起身,巧笑倩兮,问道:“不知您看我这样子,可否配得上她心中举世无双的沈公子?”不待沈轻玄出声,转身推了门,对还在那边询问的歌女柔声道:“请问姑娘可是在寻找我的丈夫?正巧我们在这喝酒呢。”
歌女如今已嫁作人妇,手中牵着三岁大的女儿,喜道:“原来您是沈夫人,可否让我见见恩公?”月姑娘微笑颔首,迎了二人进来。
沈轻玄忙除下面具,忍着心下翻滚的情绪,努力着找回当年的感觉,他笑道:“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孩子的娘亲了。”
歌女捂着唇喜极而泣,拉着女儿坐下,喜悦道:“我那日闲着,与小女谈到了我从前爱慕过的恩公,她闹着想看看,正好她爹爹来这边谈生意,就一起来了。”
小女孩眼睛眨巴不停,奶声奶气对歌女道:“娘,这个叔叔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看。”
歌女笑的极开心,摸着女儿的头对沈轻玄直笑,犹如还是当年心中怀着爱意的姑娘:“您的夫人真的很美,就像我当年说的,您这样好的人,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应该喜欢您。”
沈轻玄说不出话,心中宛如被一柄锤狠狠砸着,他猛地起身,看看担忧的月姑娘与歌女,再忍不住,踉踉跄跄的跑了。
春山暖日和风,栏杆楼阁窗栊,杨柳千秋月中。娇俏的歌女落泪痴痴道:“您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沈轻玄一想起他,温润的笑道:“是,他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他此时应在家中等我,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去游船。”
歌女抹了眼泪,真挚道:“你这样好的人,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应该喜欢您。”
沈轻玄将身上的披风系到她肩上,欢悦道:“我只要他一个人喜欢就够了,他一个人,比全世间都要重要。”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他的知己在家中等他,只要想起他的样子,便什么烦恼忧愁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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