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芷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却越来越翘,直到说出这句话,她的心口一松,仿佛困扰了她很久的事情突然解决了。
其实想通一件事,也许要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她的内心深处早就存有这种想法,只是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有点怅然若失,又感到轻松畅快,念芷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低头望见蓝玉儿偷偷打了个哈欠却还强撑着听她说话的样子,她心口暖洋洋的,越发喜欢起蓝玉儿。又疼惜对方伤势未愈,倒因为她这些无聊的往事而受了牵连,打了一架不说,到现在还没能好好歇息。念芷下意识地看着蓝玉儿露出的那段雪白的脖颈,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嘴里幽幽地道:“是我不好,现在还累你陪我……”
话未说完,她的身子就僵住了。
都怨玉儿突然搂住了她,还用头轻轻地蹭她,最后在她耳边喃喃道:“没关系,我想多知道你一些,你和我说这些,我心里很高兴呢。”
念芷明明没有说完,可蓝玉儿偏偏懂了她的心思。
这温柔熨帖的话语没能让她感到宽慰,反而让刚想通张向荣之事的念芷心中升起更为深重的不安,那不安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她早有所料。念芷一低头正对上蓝玉儿望向她的目光,许是今日见到故人的关系,许是心中终于放下了许多过去之事,能更好地思考现在的关系,电光石火间,她突然辨明了那层不安中的含义——那人也常这般殷切地看着她,眼中仿佛承载着漫天的星光。
恍如一道惊雷劈下,念芷整个人都怔住了:玉儿师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定是我想多了,定是想多了……
念芷难以自制地打了个冷颤,蓝玉儿不明所以地将她搂得更紧,察觉到对方动作中的小心,念芷心中泛起苦涩的涟漪,可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隐秘又奇异的喜悦。
那是绝对不容许被他人觉察的,甚至在玉儿面前也不能表露出分毫的,不伦的,罪孽的喜悦。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我……是这样的吗?
手握成拳,指甲刺破掌心,丝丝缕缕的痛感堪堪撑起她表面的不动声色。自被退婚以来,念芷是第二次有想哭的冲动——第一次是因为不懂,这次,却是因为似懂非懂。
似懂非懂,最是磨人。
心思百转千回,念芷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纤长的睫不知何时已沾染了薄薄的水汽,念芷赶紧微微抬头,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默默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不能这样,念芷,不该这样。
玉儿还小不懂事,你却是不该这样的。
“芷姐姐?”
念芷压下了胸中如浪潮般汹涌难平的情绪,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睡吧,玉儿师妹。”
“咦?那你——”
“我已无事了,睡吧。”念芷声音极轻,却蕴有一分利刃出鞘的寒冷决绝之意。蓝玉儿还没品出味来,念芷便轻巧地拉开了她圈着细腰舍不得走的双手,离了她足有寸许距离,“晚安,好梦。”
夜晚薄凉的空气立刻钻进了两人间的空隙,蓝玉儿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呆呆地看着念芷利落地脱衣、睡下、闭眼,再次确认了一件事:这里,果然是太大太空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神武门进发了。早有探子回报,神武门的门主杜云松重伤未愈。天时地利人和,路小佳此次召集各路豪侠,不但要将神武门一举拿下,更是有意锻炼八荒新秀,所以作为组织者的他倒是落了个清闲。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既然召集了人家,作为地主,路小佳自然是要护这些年轻弟子周全的。原本是悄悄跟在各位新秀们的身后,可行至神武门地界之时,竟发现有几队人马绕过那些年轻的八荒弟子,朝神刀堂的方向摸去。他们装饰统一,行动间井然有序,估摸着皆是好手。
来者不善呐。
路小佳摸了摸下巴,心中权衡再三,想到青龙会遍布各地的势力,再联想到昨日神武门的人曾来自己的地盘探过情况,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就倾斜了:那杜云松那厮已经受伤无法再战,马芳玲必然要替他疗伤,余下的他们这些人应该能应付,我还是先回神刀堂瞅瞅吧。
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几队人马,路小佳又沿着原地返回了。
路小佳的事,年轻的八荒弟子们自然都是毫无所觉的。他们各自选了认识亲近的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赶路倒也不算枯燥。
因为是一起来的,其他几个人他也不算很熟,唐瑜仍是和念芷她们一起走。虽然唐瑜自进了神刀堂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越来越难做出那副笑嘻嘻体贴他人的样子了,可看着明显失去了平日里的精神,垂头丧气地跟着念芷的蓝玉儿,他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玉儿小师妹,你怎了,可是昨日没休息好?”
问一句话也整得鬼鬼祟祟的,都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小师妹的情绪变化多半与纵马领在他们俩前头的念芷有关,所以不想让他们的对话给人家听见。
可惜蓝玉儿不领情,竟然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轻踢马腹赶上了领先的念芷。
嘿呀这熊孩子,真是浪费感情!
唐瑜对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决定再也不要管蓝玉儿的那点小破事了。
还真别说,唐瑜的第六感异常准确,蓝玉儿还就是为了念芷在烦心。大早上的醒来,她发现念芷早就洗漱完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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