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愁云惨雾,一片哀凉。
昔日纵横天下,威震大唐的断月门,至此已彻底fēng_liú云散,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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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元年,安禄山破潼关。玄宗皇帝率一众朝官,仓皇逃亡成都,叛军得以进入长安。
入长安后,安禄山先使人上下屠杀玄宗亲信及家属数以千百计,伏尸盖市,流血满街。且大肆搜掠财物,铢两之物无不穷治。
叛军亦日夜纵酒,以声色犬马为业,不知节制。
安禄山原有眼疾,入皇都之后因生活荒淫无度,不久身染疽病,双目全瞎。其性格亦愈发暴躁,身边侍臣,稍不如意,即行鞭打,乃至杀戮。左右上下,无不怨怼。
时值至德二年,正月五日夜。寒风肃杀,冬虫不鸣。
“冷!”他在床上嘟哝了这一句,肥硕的身子艰难地翻动。“人都死了么?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
想着想着,心里烦躁,伸手去摇动床头的金铃。因双目已瞎,半晌摸不着,便大发脾气。
“李猪儿!你是死人么?”
帐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不知来者是谁,粗声重气地道:“李猪儿!你这畜生可算来了!我养你可是为让你吃白食的么?还不快给我拿毯子与热茶!”
来者顺从地为他盖上毯子。他抬手狠狠左右挥打了几下,并没有打着自己那名叫李猪儿的侍卫。
“你倒还学会躲了!”他恶声恶气地说道。
霎时间,窗外的树枝仿佛都停止摇动。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祥感。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急忙往床头摸去,那里放着他一向收藏好的佩刀。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刀已不在那里。
就在此时,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来者的手中的利刃,一下一下冲他腹部猛砍。他毫无还击之力,只得尽力抓住大帐的扶竿,一面死力地摇一面声嘶力竭地喊:“贼由严庄!贼由严庄!”
渐渐地,他失了力气。血与肠子汩汩从腹中流出,他双膝一软,跪倒在自己的华帐旁边。
帐外忽然转出两个人来,走到他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看。其中一个浓眉长髯的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对另一人说:“不错。是死了。”
另一外藩相貌的人点点头,对站在大帐旁边,握一把大刀的人道:“干得好。”
微弱如豆的灯火下,那人脸上红色的刺青,一直延伸到背部,然后在衣领衫袖中,隐没不见。
“这是给你的报酬。”浓眉长髯的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到她手上。
她冷冷地,没有接。
“怎么?”外藩人皱皱眉头,“嫌少?”
“我不要钱。”她说,“我只要杀他。”
说完,她将刀往地下一掷,大步走出帐外。
浓眉长髯的人看看她的背影,略略对外藩人使了一个颜色。外藩人心领神会,只向梁上轻轻挥了挥手,几道黑影便悄悄尾随着刚才那女子而去。
“快在床下挖坑,把尸体埋了。”浓眉长髯的人说道,“并令宫中戒严,明日我便去宣告燕帝病危,诏立你为太子。”
外藩模样的人点点头,旋即,又压低声音道:“那,方才的断月门的道士……”
浓眉长髯的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轻用手在项上比划了一下。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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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一年年都是鸳鸯瓦冷霜华重。
微生童坐在窗边,看底下稀稀落落的车马人声发呆。
自从安、史作乱,便是东都洛阳,也是一派萧条冷清的景致。时值至德二年,已是唐肃宗登基的第二载,她与凈玉、秦月珠留在这秘密的小阁楼上已经一岁有余,日日埋首书堆,修习道术,等知语小枫归来,几乎不知世上发生何事。
知语临走留下话说,若明年此时不见人回来,她们可以自定去留。
能到哪里去?微生童暗暗叹了一口气。无非是投军从戎,又或是找个道观,隐姓埋名地匿了,从此不问世事。
不管哪种去处,果然都旁生悲凉。
她支起窗架,探出头去,觉得几点薄雪飘在脸上,有丝丝凉意。
忽听得巷外传来喧嚣声:“安禄山死了!……安禄山病死了!安庆绪掌了大燕国了!”
她一惊,连忙奔下楼去,跑出巷外,只见稀稀寥寥的几个行人,正在奔走相告。她迷茫不知所处,想拉一个人问个究竟,也没有人得空理她。她反身上楼,一面跑一面喊道:“小师姐!安禄山……安禄山死了!”
面前影影幢幢,只见凈玉慢慢地自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握着一本经卷。
她身子高挑了些,面容愈发秀美,但比起雪猫的妩媚入骨,却多了几分与静湘神似的清朗。看看跑上楼的微生童,她只是自言自语地道:“是么……安禄山死了。”
“知语师叔和小枫师叔,还是没有消息。”微生童说。
“总是留在这里,不是办法。”凈玉道。
“那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微生童问道,“我师父,知语师叔,小枫师叔,谁都没了音信。更何况静湘师伯也已经……”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
静湘战死已有一年。凈玉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微生童也极有默契地闭口不谈。只是今日一时语快,不留神便说了出来。
“我要去找雪猫。”凈玉似乎没有听见微生童说的话。她依然面无表情,却让微生童不由暗暗担心。
“找她做什么?”微生童问道。
“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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