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墙和被子。耳边有细细搜搜的响声。是临床的人在窃窃私语。
头转向另一边,是苏妤。
她固执地看着我,站在床边,含着眼泪。我似乎从来看不懂她眼睛里的东西。心疼?愤怒?抑或愧疚。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这是我唯一还想跟她说的话。
她还是那样站着,我想这也是我最想要的答案。我累倒在自以为通向爱情的路上。想夸父,直到死也不知道那个太阳永远也追不到。
“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走时我看着她,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她看我的姿态和申请。
许久,护士进来,说我高烧不退,让我找个人来照看我。我说了铃木桥的电话。
铃木桥进来是我仍然看着苏妤站立的方向。她走到我面前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问了护士一些问题,我没注意听。护士不停地重复今天不能办住院手续,我头很疼。铃木桥只低声说了什么,离开。一会儿,她回来,带着轮椅,让护士帮她把我扶上轮椅。然后我们来到了住院部。医生微笑着接待我们,跟铃木桥低声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也懒得听。
一天一夜,我发呆。一天一夜,铃木桥守在我身边。一天一夜,我空白了一生。然后我又睡着了。
第三天早晨,我醒来,铃木给我洗脸。
“为什么你太爷爷是日本人你爸还能当大官?”这是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关你屁事。”这是她回我的第一句话。继续帮我洗脸。
好像我们从未改变。我很想哭,但是没有勇气。
第四天,我出院了。医生说体弱受凉,有轻微的冻伤,回去好好照顾我就行。
“你照顾我。”我抬起头对铃木桥说。
“闭嘴。”她对我说。
铃木把我塞上车说:“你坐这儿等我,我打个电话。”
她上车后,把我带到学校。
“我要跟你住。”我可怜兮兮地看她。
“滚上去拿衣服。”她厌恶地推开我。
我假装虚弱地往上走,希望她来扶我一下。
“你最好给我快点!”她在后面平缓地说。
我直起身,快步上楼。
用最快的速度收好衣服。下楼时,我看见苏妤正走到铃木面前,铃木桥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沉默的,非常狠。狠到这一耳光惊呆了我全部的世界,好像她也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离开时,苏妤还站在原地,我看见她左边的脸上肿起了一大块,红红的。我们都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也自始至终没有看我。
一个月,我没有再见到苏妤。苏妤所有留给我的映像只剩她被打后低着头的最后一瞬。很好笑,这世界上除了我妈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陪着我过年,却是过得最悲伤的一年。
铃木桥现在很闲,开学以后经常把我接到家里住(我后来才知道他父母并不住在这房子里)。我仍然依恋她,仍然会躺在她的腿上躲在她的怀里,仍然会对她说我想苏妤,很想很想,仍然会在看到她时心疼苏妤到抱头痛哭。而她仍然会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头,深深埋藏。
当四月我迎来自己21岁的生日时,铃木桥拿到了美国著名高校的录取通知。我说恭喜,她只是苦笑,说,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铃木在violet订了位置。铃木说这个地方是属于我们的可她却把我在这里推给苏妤。说这话时我明白她眼里的是什么,她也明白我眼里的是什么。但不管过去如何,我现在爱苏妤,从未如此确定。在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筹码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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