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小心托着怀里的梅子,再次表示感谢后,晃晃悠悠就回去了。
天晓得这个江停月就是个给我添麻烦的主!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喜滋滋的放好梅子,洗干净了泡好来,吃完午膳就睡了个香喷喷的午觉。心满意足起来之后,就已经是晚膳时分,更是觉得高兴,心情大好地等小安从窗户处跳进来,就开始摩拳擦掌开始下筷。
破天荒的,一个人跑来说,请我去前厅。
这个时候前厅肯定在宴客,平时我都没什么机会去,尤其是有客人在,怎么可能会叫我过去?
我还不知道这是那个江停月惹出来的,心里头虽然疑惑不解,还是洗了洗手,狠狠扒了几口饭菜,鼓着脸跟着那仆人去了。我知道他在我前头是什么样的嘴脸,一定是觉得我可笑可鄙,饿死鬼投胎一样,他哪里知道我的聪明,若是等下过去没饭给我吃,小安的胃口是有多少吃多少的,一定不会给我留饭,那到时候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我去的时候,前厅正一片融洽,浅香梦玉都在,生面孔是两男一女,还有一个江停月。我站在门口还有点犹豫,离天已经迎上前,低声责备下人,问怎么迟迟才来。我赶紧道,是我动作慢,拖累了他。离天看我,也没说什么,里头江停月就已经开始说话了,指着我,问:“这位便是砚芳公子?”
我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也不清楚该怎么说话怎么叫人,迎着那几位客人打量的目光,硬邦邦立在那里,最后是浅香站起来笑着把我拉进了席,“公子这是害羞了呢。”
亏得她说得出来,我老皮老脸的,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得都不晓得!
离仲微微颔首,我乖乖坐下来,挺直背一脸老实。
然后我才知道,那对兄妹是一品山庄的少爷小姐,男的叫龙奇天,妹妹叫龙嫣儿,另外一个是龙奇天的师兄,哪个门派的大弟子,叫风尧。鬼晓得离仲是哪里认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物,三教九流的朋友都那么多。
不过这次还是不一样,龙奇天倒是像来说亲的,虽然不是很明显。我瞅了那一品山庄的大小姐,又漂亮,又灵巧娇俏,就是不知道脾性如何。明显梦玉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也懂事,知道自己不过是姬妾,没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不过虽然强自掩饰了,唇边眼角却都是遗漏出来的痕迹。浅香就道行高深,神色完全不变,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江停月突然问我:“公子怎么不饮酒?”
哪个不长眼的在我面前也摆了一杯满满的酒盏,这江停月给全桌敬酒,只我放着不喝,就显眼了,我干笑,“我不会喝酒。”
江停月盯着我,笑道:“这酒是新酿,再不胜酒力,抿一口也不见得就醉了。公子若是赏脸,给江某人一个面子……”
这种人情应酬最讨人厌,又难躲,又难应付,我只好拼命笑,表示自己不是拿乔,真正是沾酒就倒。——昨天才闹腾过,今天再喝了酒回去,还要累小安前前后后伺候,不说他的脸色如何,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离仲扫了我一眼,我立即感觉到了,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他,他也看不出喜怒,似乎是有点心情不错,道:“他碰不得酒,醉倒了反而难看,只好江公子扫兴了。”他端起酒盏,敬了江停月一杯,江停月笑着喝干净,转而又去撩拨风尧喝酒了。
我心里蘸了蜜一般,喜滋滋的。虽然离仲不见得是在维护我,不过事实就是他在护着我,所以我很可耻地满心荡漾起来,只恨不得扑上去狠狠亲他一口。
我家离仲真是,真是,帅极了!
他的一个挑眉,一抹不经意的淡笑,说话的样子,饮酒执杯的姿势,都是那么好看,他就像是被夜明珠围起来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光亮璀璨,直勾得我这个没头没脑的飞蛾要往上扑。我跟自己默念,克制,克制,别太熊相了。
结果坐在身旁的浅香低声跟我说,“公子,小心噎着了。”
我讪讪放下筷子,知道方才吃急了,样子有点难看,于是低下头喝水。直到席散,我就没再吃过东西,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了。原来那风尧是离仲的故交,才从塞外回来,说起了这几年的见闻,说雪拥关山,剑寒戈冷,鹰疾兔鶻,说瘦马荒草,长河落日,一个人夜行百里缉凶杀贼,说那月光是冰的,剑是冰的,满地的血却是滚烫,然后渐渐凉成黑色的痕迹,然后击剑而歌,力竭倒下,由着那马驼着回了边城。便是我这种常年躲在皇城里的弱质公子哥,听来都觉得热血沸腾,何况在席的那几个都是英朗儿郎?
“好!少年便当如是!该浮一大白!”这是江停月。
“师兄英雄,南北皆知人人称颂,当为我辈楷模。”
就连龙嫣儿都说,以后要跟着她风师兄一起,天南海北,叱咤江湖,快意恩仇,行侠仗义。
我看浅香和梦玉,这种话题她们都插不上嘴,我也一样。
离仲用手轻轻拍着琉璃酒杯,突然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他应当是喝得有点多了,声音抑制不住有点高,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有一种兵戈相击的冷冽铿锵,在这样的夜里听来尤其惊心动魄。那十四个字全部都落进了我的心里,拔都拔不出来。
他念完最后一个字,没有继续,只是看着手里的酒盏,这月光不是很亮,点起的灯也有点暗淡,我看不清楚他的黑眸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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