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衣教主要我这么说的。」关山雨苦笑着牵了牵嘴角,喟叹:「醉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衣教主他喜欢你,否则那大魔头怎肯把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千年血灵芝用在你身上?」
莫醉秋已然痴了,也不知为何,蓦地里想起那个月色凄迷的夜晚,那瘦小的身影倚在他怀里,仰脸执拗地望着他:「叫我小寒!……跟从前那样,叫我小寒就行。」
少年黑黝黝的眼珠反射着青白月光,犹如初邂逅的那个春日夜晚,流露出叫他心悸的几分可怜,更有他看不透的复杂意味。那一刻,他几乎就被迷惑了,可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在无情地反复提醒他,怀中这看似柔弱的少年是如何羞辱玩弄他的。
他已经忘却自己那晚是怎么回绝了衣胜寒,只记得那双眼睛里的渴望逐渐消逝,变得越来越冷漠,最后毫无情感。
「我明白了。」少年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怀抱,独自走到一边,月华落满了衣胜寒瘦削的双肩,瑟瑟颤抖。
他想衣胜寒应该是愤怒的,然而那个月夜过后,衣胜寒再也没有碰过他。他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对方,却从未想到,竟是阴阳两隔的永久摆脱。为了他,衣胜寒放弃长大成人,甚至舍弃了生命,太不值得……莫醉秋捂住脸,压抑住紊乱的气息。
关山雨久久不闻莫醉秋说话,担心地唤了两声,莫醉秋终是惊醒,忍着喉间涩痛,道:「我知道了,路上会小心。师父,醉秋告辞了,今后,师父你就忘了我这个不肖弟子吧。」
他隔着房门磕了三个头,起身,依依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转身往外走。踏出数步,只听到关山雨低声温和地道:「醉秋,那晚你也是身不由己,师父知道那并非你的本意,没有怪你。」
「我……」莫醉秋张着嘴,脸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师父不怪他,他本该喜不自胜,可偏偏听在耳中,比任何痛斥责骂更刺人。
师父究竟知不知道他早在无数个春梦中,就已经对师父做过同样的事……
莫醉秋刹那间直想冲动地将苦苦隐藏多年的心意悉数吐露,但最终闭上了嘴,怅然一笑,继续迈开了脚步。
算了吧,既已决意从此不再相见,又何必再当断不断?即便他向师父倾吐一切,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徒令师父更增烦恼困扰,还不如由他亲手斩断过往,让所有秘密随他远去。
莫醉秋慢慢地出了庭院,在沿途几个同门厌恶鄙夷的目光下跨出断剑小筑的大门。
连日来积压在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的无形重担仿佛就在一瞬间卸下了,青空艳阳,照得他有些晕眩,但他并没停步稍作休憩,绕过小筑后,仍以缓慢的速度向北走着。
一花一木,一水一桥,均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景致,日后,也只能在回忆里翻寻了……
「得得得!」一阵马蹄声逐渐逼近莫醉秋身后,马匹打个响鼻,停了下来。
青篷布帘的马车,车架上的人赫然是葛山风,一张方脸依旧不苟言笑,对莫醉秋倾身道:「上车吧!」见莫醉秋面露诧异,他道:「你师父说你要上黄山拜祭先人,怕你沿途遭遇不测。束师弟自告奋勇要护送你上山,我武功比他高,就由我来送你一程。」
葛山风说得冷淡,莫醉秋胸口却一阵发酸。师父,终究还是放不下他,而更想不到这个之前对他最严厉的葛师伯,竟肯屈尊来当他的车夫。
「多谢葛前辈。」凭他一个人,如遭天一教拦截,确实难以平安抵达黄山,所以莫醉秋也没推辞,上了马车。葛山风也不再多话,一扬马鞭,驾着车马绝尘疾驰。
江南,琼花雪,醉了两岸春风。
两匹高头骏马沿岸并驾齐驱,一路踏飞无数落花。行人只依稀看到马背上两个高大身影,待要细瞧,那两骑快如风驰电掣,已绝尘而过。
师祭神一手缰绳,疾行中看了看边上那黑袍男子冷峻的脸容,不由好笑:「都快到断剑小筑了,你还板着张脸,不嫌累么?」
「若乘坐赤翼,早就能到。」衣胜寒语如冰珠,神色却没什么不悦。
依着他,当日便要驾大鹏鸟下山,被师祭神阻拦。「胜寒,你要是带上赤翼,一现身,姓莫的小子就知道是你了。以他对你的成见,恐怕见你就躲远。」
「他还能躲到哪里去?衣胜寒嗤之以鼻,不过想了想,师祭神所言虽不中听,却是实情,顿时有些烦躁起来,最后还是依了师祭神的意,把赤翼留在山上。
在重获莫醉秋的好感之前,他确实不该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前方一片错落默林渐入眼帘,衣胜寒一夹马肚,驱马如离弦之箭,飞驰上前。
强敌来犯的示警钟声,低沉浑醇,响遍断剑小筑。
师祭神和衣胜寒丝毫没将周身剑拔弩张的那些护院看在眼里,悠然骑着骏马,从正门直闯入内。
有数名弟子不知天高地厚,挥剑而上,尚未沾到一丝马鬓,便被两人衣袖轻轻一甩,飞跌出老远,剩下的人无不骇然色变,再不敢轻掠锋芒。
「苏门主,祭神峰师某来向你讨教高招了,请出来,莫叫你门下子弟再白白送死。」师祭神傲然一笑,气贯丹田,将声音传遍了断剑小筑的每一寸角落。
余音袅袅将散之际,一个清朗男音穿云而来,带着些微无奈:「你们都退下吧!师祭神,既然你非要决一胜负,苏某也只好奉陪到底。」
「甚好!」师祭神眸底血气大盛,纵马自前方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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