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的确合情合理,听上去没有任何使人质疑的地方。三朝元老贺兰明德捋着花白的胡须,颔首赞同道:
“主公的主意甚为可行,相当于调虎离山,将敌军引至北门,与等着入城的魔族争个你死我活,便顾不上围城,我们也可安全撤走……只是那银月亲王,真的会弃南门和东门,而转攻北门?万一他仍守在南门外,主公岂不是撞上枪口,极为危险啊……”
易逐尘神态自若道:
“这是一个战略选择的问题。银月亲王熟读兵法,对夜帝城志在必得,岂能任由魔军大张旗鼓地占领西州?他若仍守在南门和东
门外围堵我们,就会比魔军慢了一步,从而错失良机,即使困住我们也毫无意义——身为主帅,应当机立断,权衡轻重,做出最快速有效的决策,银月亲王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冯虎将军仍不放心道:
“那南门外的诛魔阵法怎么办?要是还摆在那里,要么主公也走东门,或者增派十万守卫,由臣等为主公护驾!”
“没有必要。盟军既然转向北门,阵法自然会撤除。南门与北门距离最远,就算银月亲王想回头调兵拦截,路程上也来不及,倒是东门比较近些,所以南门才是最安全的出路。我叫你们走东门,搬运的都是各部官署和朝中重臣,不容有失,更需要多点人马保障安全。冯将军和各位是否还有更高明的见解?没有异议的话,照此施行。”
王座上的人似不在意地摆摆手,即是打算以此定论。
冯虎将军拱手道:
“这个……臣想不到其他方法……”
可是不少人和他一样,为什么会有种怪异的感觉?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堂外这时匆匆进来一名侍从,走到风云使身边低语了几句。风云使楚天青脸色大变,高声截住道:
“等等,臣有话说!主公是不是明知道银月亲王不肯放过你,想以自己为饵,将盟军全部诱到南门,保证我等安全退走,以便魔军顺利进城?”
堂下一片嗡声,人人惊愕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怎能让城主冒险!”
“主公为何故意颠倒事实,欺瞒我们?……”
从一开始始终保持镇定的易逐尘,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反应,一点儿没有否认的意思,等到下面的声音稍微平息,面不改容道:
“是要把他们引至南门没错,想让银月亲王这条大鱼上钩,鱼饵必须足够分量。反正十月十五之前,魔军入城已成定局,我不过想和银月亲王赌一赌:要么入主西州,要么把我干掉,二者仅得其一。如果他选择北门,自有魔族与之周旋;如果他选择南门,走这条道的都是老弱病残、拖慢行动的伤兵,牺牲了也不足惜,对于我方损失不大,银月亲王却是得不偿失——不管哪一种结果,都可以最大限度保存夜帝城的兵力和人员,是显而易见的事。你们要是觉得不合理,莫非不舍得放弃那些手无寸铁的伤兵和百姓?如此妇人之仁,如何成大事!”
这番绝对符合史上任何一位冷血暴君和“实用唯上”者的言论,哪怕平时堂而皇之出自新城主口中,都不觉得奇怪,至多招来臣下一致谴责。然而现在的情形……
连最为谨慎寡言的离月使都急道:
“主公,臣等担心的是主公的安危!百姓和伤员固然不能弃之不顾,城主是国主之尊,才是西州的希望所在,比任何官署和兵力都重要,
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恳请主公也和各部大人走东门,至少避开盟军主力!”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如果银月亲王铁了心,非得将我连根拔除,无论我走哪一条道,他都会尽遣主力,追踪而至,换成任何一座门都是一样。好吧,我承认方才说他会把南门外的诛魔阵法撤除,是我说错。那个阵法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除非用银星刺,无法破解……”
他的语气开始焦躁起来,显然打定主意,再不愿多做解释。
又有几位大臣道:
“那请城主另派精兵良将做前锋,拖住银月亲王,或者遣人去破了那阵法……”
“闭嘴!”
龙椅上的人猛然提高声调,毫不客气道:
“迎战银月亲王!你们谁有信心打败他?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少?你们要是有人能挡得住他一招半式,自认武功又比我高的,我还用在这里说那么多废话?现在就找出来,我立即请他去破阵!”
……
怎么可能有人接话!
他特意等了一会儿,轻蔑地一扬眉,无比冷酷道:
“没有人了?那就照我说的去做,从现在开始部署。散朝!”
朝会散去许久,殿堂上依旧人员汇集,争论不停。
其中专责护卫夜帝的三大暗使最为着急,便是平日素不服膺新帝的风云使都百思不得其解。
“哎,你们说……主公这是动的什么心思?他以前不是老说,百姓的贱命最不值一提!莫非真要去硬碰那个银月亲王?”
围在群臣中间的贺兰明德,一路顿着拐杖,唉声叹气道:
“老夫能有啥办法?唯有指望银月亲王,当真去转攻北门,让月神保佑主公和我们平平安安退出夜帝城。”
云霄使孟扬一脸平静道:
“别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会守在主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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