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坡过后,那首善之都的宏伟气象,便将再非南行商旅视线所能及。
“小冱,你莫不是在京中有了什么相好吧?这一路走来,你至少回头了十次有。”
眼见十里坡已在前方不远处,同行的青年却已又一次缓下脚步回首顾盼,正有些艰难地踏雪前行的田义终耐不住满心的好奇同他问出了声,“以前也没见着你对罗绮阁的掬盈如此上心,难道说昨晚也是跟那相好一起……?你要真如此在意,何不干脆将人一起接回岭南?”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他有他的责任,我也……”
虽说他因出于信任而未曾问及西门晔该如何兑现承诺,可如今二人已别,念及那几个时辰前仍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感受着体内深处犹自残着的少许余韵,凌冱羽心下几分不安与惆怅却是在所难免,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白佩,眸间已是焦灼的思念满溢。
田义虽不清楚这位小老弟究竟挑上了怎么样的一位相好,竟还有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问题,但他毕竟也有年少fēng_liú的时候,知道感情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遂也不再多问,使劲拍了怕青年背脊后再度迈开脚步、亦步亦趋地踩在雪堆里往十里坡上行了去。
——只是这上坡的脚步,却在行至半途、瞧清十里坡上客店紧闭的门板和店前孤身伫立着的身影后、乍然收了住。
这下他停得突然,却是让后头本就行得心神不属的凌冱羽险些收不住脚一头撞上——好在青年的反应力不是一般的好,当下匆忙止住了身子,同时有些不解地便欲询问对方突然停步不前的理由。却不想这眸光一转、随之映入眼底的,却是让他瞬间怔了的一幕——
十里坡上,着了一袭素雅靛青色长衫的西门晔长身而立,俊美面容之上神色冷峻一如平时,却唯有那短暂与己相对眸间蕴含着令人心醉的温柔。
瞧着如此,凌冱羽心神剧颤,唇间一个轻轻的“晔”字便待流泻,怎料身前的田义却已先一步回过了头,对向他的神情已是如临大敌般的肃然:
“我就知道流影谷这么干脆放人一定没安好心,竟让西门晔在此劫道……!小冱,你先走一步吧!我替你挡……小冱?”
只是这番叮嘱的话语未尽,便因眼前乍然消失的人影而转为了半是惊慌半是困惑的一唤——但见凌冱羽轻功运起、竟是一个闪身便往十里坡上那明显来者不善的男人奔了去!
田义虽不知青年究竟有何打算,但眼下木已成舟,他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对方不管的,自也只得硬着头皮努力提步追了上。
——也在行云寨二当家努力适应雪地之时,满腔情思难耐的凌冱羽已然快步行至西门晔身前,双唇轻启、脱口的音声却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有些微颤:
“晔,你怎么会……”
“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西门晔柔声道,容色亦因而有了缓和,“而且,有件事……先前还没来得及提。”
“嗯?”
“我说过了,即便你我终归得一南一北、天各一方,我也绝不会再放你离开……为了确保这一点,我已做了个决定——或者说安排。”
说着,俊美面容之上已是一个满怀疼惜的笑意勾起:“从明年伊始,每年冬天我都会去你所在的地方住上一季……到时可别忘了帮我留间屋子。”
“……哪有这个必要?”
知道情人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凌冱羽只觉一股泫然伴随满心狂喜蓦地涌升,却终只是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轻轻勾了勾唇角:
“只要少谷主不嫌挤,和冱羽同住一室也就是了。”
“若真如此,某自是求之不得——怕只怕凌少侠因此而误了公事。”
“呜、那种事,等死到临头再说吧。”
因男人意有所指的话语回想起了昨夜的荒唐,青年容色微红,先前本自存着的几分惆怅至此却已消失无踪。
只是望着眼前似乎因顾忌着田义在场、怕他立场为难而始终刻意保持着相当距离的西门晔,思及打接受这份感情之初便已做好的觉悟,凌冱羽心绪微乱,胸口却已蓦地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而他顺从了这股冲动。
于面前男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于身后田义的惊呼声中,青年终是在一个深呼吸后倾身向前、主动吻上了西门晔那微染着笑意的双唇——
既已有所觉悟,不论这番【坦白】迎来的将会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尾声
大卫元丰四年冬,于四皇子谋逆一案中戴罪立功的凌冱羽归岭南,以田义和杨少祺为副手收拢昔日旧部共立【靖寒山庄】,而旋即挟惊人之势迅速超越柳林山庄成为岭南第一大势力,人称【南庄靖寒】,与东庄擎云、西楼碧风、北谷流影并为江湖四大势力。
元丰五年春,擎云山庄大庄主白飒予与柳林山庄大小姐柳胤完婚,原柳林山庄与流影谷间的盟约因而破裂;同年夏,西门晔正式继任为新一代流影谷主,并于继任仪式上宣布将与靖寒山庄缔盟。江湖上将之视为其与东庄西楼联盟之间的对抗,但东南二庄之间情谊依旧良好,也因而使得整个江湖迎来了暌违多时的承平。
凌冱羽白手起家,人称之为白毅杰第二,而后师兄擎云侯白冽予并称双绝。江湖上亦有人将双绝与东方煜、西门晔同列为当代四杰。惟四人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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