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个矛盾,值得离开后还存留的,就是那份不能离开的感情。如果真在这种能有所选择的情况下舍得离开了,那其实也就已经都什么也没有了。还不需要慢慢消磨,在决定分开的那一瞬间,就没有了。纯粹的感情,就是那么不理性的东西,去理性的一抉择轻重、权衡厉害,原汁味随着也就消失了。
这世间上,面对儿女的一生时,每一对父母都不简单。
不过郑炎倒也不后怕,如果他迟疑了,那也证明他没资格再拥有这段感情。很公平很合理,完全不存在谁坑了谁。在第一个问题上,他相信他就算什么也不说,只要坚持不同意,邵父应该也会允可。因为感情这码事,其实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废话,关键是看态度。
某一日于病床前闲聊,涉及到了父母这个问题时。邵父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你未为人父母,终归是不能知道,他们对别人的儿子狠一些是必然的。表面冲撞是一回事,真论到实际上,他们还能要你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你父母我虽然只有几语之闻、一面之缘,但是也看得出,他们活得比较唯我,就算拿他们自己来威胁你也是没有强度的。但而今已经闹到这份上,除此之外,作为父母又还能有多少筹码?只要他们没有到草菅人命的程度,只要你是真心维护邵辰他,那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郑炎知道,后一个临时起意的问题,其实也要的是一个态度。
态度决定一切,是吧!
再痛,也要逼出你个态度来。对别人的儿子狠一些,是必然的。只是狠的目的各有不同。
趁着邵父邵母还在家中没来,郑炎俯身亲了亲他,“我都‘过五关、斩六将’了,你都不起来给我点奖励啊!次次都要我自己拿。”
伸手以指腹抹过他的眉,将其面貌仔细端详了一下,还是会心痛。
一身的伤势,又睡了几个月,再怎么维持,气色也不会很好。
他很感谢这几个月来能有邵父邵母在这里,邵母温和而邵父算是一个比较豁达的人,三人同此,只要邵母不伤感的话,那么气氛都是相对轻松的。
放着邵辰喜欢的音乐,他们会谈很多。郑炎会讲这两年来的一些事情,二老会讲邵辰以前的很多事情。如果没有彼此,而将昏迷的那位作为专一倾听对象的话,那么再欢乐的事也会令人难受。现在,有时候真的会笑。
邵母说邵辰从小最本事的就是挣糖,逢年过节时,出去溜一圈,回来时身上的口袋都会全部被装满。然后呢,恶果了,龋齿了,痛得滚地。幸好那会还没有换恒牙。因为有惨痛的教训在前,所以在换牙后就自觉的很少再沾染糖类了,实在拒绝不了的也就只是拿回家放着。
听到这里,郑炎想想,确实,那邵某还真的对甜的东西都不太有兴趣,偶尔会带回家一些,也都会塞给他吃。听到邵母说到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每年的二月与他生日时都会收一大堆糖回家,还都是贵得要死的那种时,郑炎开始为自己吃过的那些甜得发酸了。
郑炎说他们在家里喝了两年的粥,邵父喷茶,感慨这是典型的虎父生了犬子,说后又微有抱歉的看看他,郑炎笑:我也是您的犬子。
每当此类时刻,都会有一种错觉:身边那人只是聊天聊困了,浅眠去了。
郑炎与自己的父母,在他们从医院里离开的那日后就再也没有相互联系过。郑炎不敢轻易去联系,害怕给他们自己有所动摇的错觉。而对父母的保持沉默,他理解为也许如母亲所言,是在等待这特殊时期的过去,但是他更愿意相信邵父所言,他们在冷静后,还是选择冷淡的妥协了。
每当与邵父邵母相处愉快时,总还是不自觉的会想到他们。想到也会心痛。
虽然有多年来对直面冲突的足够心理准备,但郑炎觉得,若不是有邵辰,若不是有他那时候的境况变相支撑,自己也许还是做不到那么毅然决然。委屈自己算得了什么?这世上有多少人没有因各种原因而委屈自己!
一直以来,事繁心重,直到两个月前才想起去给邵辰办理学业暂停的相关手续。没想在那几天后,三妹郑岚竟给找到了医院里来。她本意只是在知道这位失踪了两个月的好友原来是出了事故,于是在查到了医院病房后便来看望一下。没想到竟然与自己亲爱的大哥给面对面了。
茫然了一阵,尴尬了一阵,沉默了一阵。
知道大概的前因后果之后,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气氛有点伤感。
临走时看了看邵辰,说希望他能早点好。郑炎送她出了房间,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住他,说还是会以他为夫君蓝图,只是必然性的要把非常规的部分换过一下。郑炎感动无语。
自那以后,每个星期郑岚都会电话说一些郑父郑母的情况,一转眼寒假了,她也一改以往逢假期就天南海北的习惯,似乎基本都在家里。郑炎知道她不希望自己与家里就这么断了来往,平常肯定也帮忙说了不少好话。她是家里最小的,父母也一贯疼她。如今这平静状态,未必就没有她的原因。
这眼下,马上就又要春节了。回还是不回去,有点徘徊。
从窗外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坐下,拉起他微暖的手在面上贴了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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