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脸顿时黑了,果然越老头的孙子也跟越老头似的贼精,不仅精而且难缠。他一把捂住越弦歌的嘴,连声哄道:“你休嚷了,要哪枝我给你折来便是。”
越弦歌立时眉开眼笑,踮着脚找了半天,指着高处的一支:“那支!”
王惟朝脚下一点,凌空反踢树干跃起,凌空折了两支海棠,翩然落下。
两个孩子看直了眼,张着嘴瞪了半天眼,突然扑上来,一个扯他衣袖一个拉他衣襟,都改了口不停叫哥哥。连花也不要了,非缠着他要他带着也上去飞一回。
王惟朝被缠得无法,先抱了越轻舟一跃而起,晚风清凉,花瓣随风纷落。越轻舟紧搂着他,虽有些怕,却更加兴奋。
风吹起越轻舟的头发,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间,一颗胭脂痣露出来,竟像是道凝了血珠的伤口。越轻舟的笑眼像两弯月牙,手臂紧紧挂在他的肩膀上,衣袂在风里猎猎翻飞。
一番腾跃下来,越弦歌早已等不及了,急着往王惟朝身上扑。王惟朝仍是看着韩涯舟的额头,神思恍惚。
远远跑来两个侍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找着你了主子爷……葛大人喝醉了,非要找您,您看是不是回去看看?”
王惟朝苦笑,随手摸了摸一脸期待的越弦歌的脑袋:“哥哥有事先走了,以后有空再陪你们。”
他说着转身欲走,衣襟被一只小手扯住了,一支风车怯生生地递过来。
越轻舟仰着头:“谢谢你给我折花还带我飞。这个送给你。”
王惟朝接过风车迎风摇一摇,风页上还带着哨,轻轻作响。
他一笑,弯腰拍拍越轻舟的脑袋:“谢谢。”
越弦歌站在不远处,歪着脑袋看着他,一手紧紧攥着花枝,噘着嘴把花骨朵一颗颗往下揪。
那以后王惟朝又看了好几春的海棠,却总觉得,这些年看过的,都不如那晚暮色中的海棠漂亮。
直到越少师获罪,荒废了那栋宅子,连同着那片海棠林一起,被封在高墙青瓦之后,花开花谢,寂寞无人怜顾。
总想着何时有空再去看看,过了一年又一岁,待到想起来时,总错过了花期。
或许那晚的海棠,只当在记忆里。
☆、入彀
回王府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一大早葛俊卿就把他从温柔乡里叫出来,锦袖一听说是葛俊卿来了,有些不自在。王惟朝安慰了他几句,便向中厅去了。
葛俊卿这次来不为别的,只为即将到来的春闱之事。他爹葛阁老已暗中相了几个待考贡生,这次过来,有意透露给王惟朝,却并不是存了推心置腹的意思。葛嘉一颗奴才忠心巴结着靖远,这次叫葛俊卿来,不过为了试探他是何心思罢了。
王惟朝扫了一眼那张名单,又原样给他推了回去。
“俊卿给我看这些做什么,舅父有心为朝廷挑选栋梁,是社稷之福。我一介莽夫看不明白这些,也懒得跟那些文弱书生打交道,这些事,有舅父忙着就行了。”
他说着转而一笑:“倒是我听说,章台街上最近新开了家新乐坊,叫落花轩,表弟有没有兴致与为兄同去?”
葛俊卿笑道:“表哥你就饶了我罢,上回跟你去雅醉阁的劲还没缓过来,小弟没有表兄那么好的身子骨,再这么整天温柔乡里征战,身子骨怕是也淘虚了。”
王惟朝起身,拉了个俊卿衣袖往外走:“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不行,来来来,跟为兄再去见识见识那落花轩的胡姬跟葡萄美酒!”
葛俊卿被他拽的一个趔趄,那张名单也跟着飘到地上。他连忙捡起来,凑在灯烛上烧了,回头道:“这种东西岂能乱丢,表兄你也太不谨慎了!”
王惟朝笑道:“不过几个穷酸秀才的名字,在你眼里是宝,我瞧着不过废纸一张。走走走,听说那里的胡姬都会媚术,用轻纱蒙着脸,只一双眼睛一勾,就勾得你不知道南北西东了!”他说着扬声道:“来人,与我备马!”
祁东牵了马来,王惟朝翻身一跃上马。葛俊卿扯着缰绳,上马那个费劲。王惟朝瞧了祁东一眼,祁东过去,在他后腰轻轻一托,葛俊卿终于一个翻身,跌趴在马背之上。
他苦笑道:“这身子骨,当真不行了,还年纪轻轻的就连马都上不去了。”
王惟朝笑道:“不妨事,找太医开几剂方子,吃两天就能调回来。”说着一扬马鞭,一路溅起飞扬轻尘而去。
葛俊卿叹了口气,也跟着打马跟了上去。
那落花轩的胡姬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个金发碧眼,一身轻纱遮着身子,露出一截玲珑有有致的小蛮腰,纤白的脚腕上挂着一串铜铃,在长绒毯上随着异域风情的音乐扭的勾魂夺魄。
还有几个扮成飞天的舞姬,在隐隐轻纱之后反弹琵琶,直让些没见过异域美女的男人垂涎三尺,比如葛俊卿。
王惟朝懒得看他那副德行,那着酒壶自斟自饮,这时一只小手探过来,按住了他去摸酒壶的手。
王惟朝抬头一瞧,见那是个乌发披肩的瘦弱少女,脸上遮着一层轻纱,虽看不清面貌,那一双狡黠的眼睛却有些似曾相识。
她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拿出一只酒壶,用生硬的官话道:“既然来了,就尝尝我们的葡萄酒嘛。”
她说话声中,已为他斟满一杯鲜红的葡萄酒,端到他面前。
葛俊卿瞧了,大笑道:“表兄还真是花丛圣手,只这一回儿,已被姑娘瞧上了。”
那少女斜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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