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
翌日一早,王惟朝整好阵仗,身披战甲统帅率五万兵马,兵临天津城下。
天津知府是个十分有眼色识时务的人,他得了宣王北上来犯的消息,撂下满城百姓连夜逃了。朝廷只得又派了个将领来守城,那守将到任后立即下令坚壁清野,备下了滚石利箭,看这架势,是要死守了。
王惟朝放眼看着城外一片被烧得漆黑的农田,叹息道:“眼看这作物就要黄熟,却不得不赶在咱们到来之前抢割了,割不及的便一把火烧得干净。可怜那些农户,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头,眼看就要有收成了,却等来这么个结果,可见战祸害民。”
祁东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一片焦土,亦不由得惋惜。
王惟朝道:“既然他们做了坚壁清野的准备,就是要跟咱们拼体力和给养。他们以逸待劳,咱们却是远道而来,精力上已输了一筹。更加之他们城高池深,储粮充足,这一仗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有利。咱们必须保证粮道通畅,集火强攻,一鼓作气将此城拿下。天津是京城的卫城,是咱们进京的最后一道防线,攻破了它,靖远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无力翻盘。”他说到此处,目光中似是有渴望胜利的烈焰灼烧,扬声道,“眼前就是咱们进京的最后一道障碍,攻下它,这大旭江山从此便是咱们做主!兄弟们,攻城——!”
众人齐声应合,战鼓雷动,人喊马嘶,杀声震天。
王惟朝为求加快行军速度,将冲车火炮等辎重舍在后面,只带了一架冲车随军。那冲车却在开战之后不久,被城头上推下来的巨石砸断了架子,硬生生瘫痪在城门前。众人冒着箭雨把冲车抢回去,一时修不起来,只得靠着搭云梯往城头上爬。城头上不断有滚木落石坠下,有军士搭了城梯,爬至一半,便被巨石砸了下来,坠在地上,四肢扭曲,被砸得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任是如此,众人仍是豁出性命,前赴后继。硝烟箭雨之中,血肉横飞,生生将一座城池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一仗从早晨直打到傍晚,竟尚未攻下。王惟朝一时间也无可奈何,下令鸣金收兵。
整点剩下将士退回营地,王惟朝听得李颐报来伤亡人数约有两千,一时间怒火涌上心头,摔了名册,大怒道:“叫各营正偏将领来我帐内说话!”
李颐捡起名册,应声退下。尚未出帐,王惟朝却又转过身来道:“你且等等——先不必叫了,让我想想——让我先想想对策……”
李颐忍不住道:“胜败是兵家常事,王爷不必焦躁。今日虽未攻下城池,却也将他们狠狠重创了,王爷且放宽心,容大军休整几日再攻,他们必然支持不住。”
王惟朝不听此话还好,一听便火气直冲头顶,怒斥道:“休整几日再攻!你以为还有几日可容咱们休整!咱们的粮草皆是从苏州常熟运送而来,这一路遥远,当途又经过平王封地,你以为他还会与咱们几日方便?朝廷已下了勤王令,平王虽不曾上京,但若是在咱们背后做些手脚切断后路断了粮道,与朝廷兵马联手前后夹击,咱们腹背受敌便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咱们北上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完全是因为进军神速,打沿线州府个措手不及。战事若是拖得长久了,对咱们只是有害无益!”
李颐被他一番怒斥责得哑口无言,垂着头不敢再作声。王惟朝半晌叹了口气,胡乱挥手道:“出去出去,传我的令,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准来扰。”
李颐默默退下,王惟朝转头去看行军布防,想起白日里伤亡惨重,不由得紧皱眉头,脑中一片混乱,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卫兵隔着帐子报:“王爷,晚饭好了。”
王惟朝不应,帐外无人敢再问,静了片刻,一只手将帐子掀了起来。
“王爷,身体要紧,先用了饭再——”
王惟朝怒火直冲头顶,霍然拔剑,直指那人颈项道:“谁让你进来的!”
来人僵在当场,垂着眼,紧盯着顶在喉咙的剑尖,嘴唇微颤道:“王爷。”
王惟朝定睛一望,却见锦袖煞白着一张脸,喉咙上已微见了血丝。
王惟朝撤了剑,半晌方道:“……我伤着你了。”
锦袖轻轻摇头,轻声道:“王爷心中烦闷,锦袖明白。白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一路过来,见众军士精神健旺,士气尚在,不曾被这小措打压下去。王爷也暂且宽心,心平气和才能想出对敌之计。王爷先用饭,保重身体才最重要,这大军皆仰赖王爷调度,你若是倒下了,让数万义军怎么办。”
王惟朝道:“不必劝了,我没胃口。”他看着锦袖脖子上的伤口,片刻又叹了口气,“你过来,我给你擦点药。”
锦袖应声往他身边靠去,神情分外柔顺。王惟朝拿了金创药给他外敷了,只觉得他伶伶俐俐地靠在怀里,像块温润的暖玉一般,一时间心中诸多烦闷皆去了大半,半晌道:“你今晚别走了,在这帐里陪陪我。”
锦袖点头,起身道:“王爷稍待,我去做些准备,好为王爷消遣烦闷。”
王惟朝不知他又琢磨什么心思,愧疚方才不分情由伤了他,便准了他道:“去罢,快去快回。”
锦袖敛裳起身,出帐不过片刻便复回来。他手里捧着个香炉,身后跟着个兵士帮他抬着一张精致的梧桐镂花点茶桌,安放下了便行一礼,默然退下。
王惟朝不知锦袖这是要做什么,却见他跪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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