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唯有师父的目光温和闪亮。
师父道,他听见哭泣声,于是过来我的房中察看,发觉我在睡梦中哭了。
见我醒了,便抱起我,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背,直到我再次入睡。
我六岁入师门,倩璃师姐已经十岁。
她是师父在下山时收养的孤儿,一直视师父如生父。
师姐生性爽乐,总是喜欢笑,也喜欢欺负我,没事时常一边笑嘻嘻地揉着我的脸,一边说好玩。
我无奈,又躲又逃,但每次都被她追上,只好待在原地不动,任她戏耍。
师姐天资一般,但习剑非常努力。
她最学不好的,也是一说起来她就羞红了脸的,是女红。
因此,三人的衣物一直由师父负责缝补。
茅庐后的温泉,总是让我想起隐梅山庄的清泉池。
我习练累了,会坐在温泉旁发呆,经常一下子没注意,便被师姐推下池子里。
我全身湿漉漉地爬上来,无奈地看着她在一旁做鬼脸。
隐梅山庄留给我的,只剩下了两样东西:一枚玉佩,心口上的疤。
那枚玉佩小巧精致,润泽晶莹,正面有五瓣梅花图案,背面刻着一个景字,是我出生时他人所赠的贺礼。我娘对此甚是喜欢,觉得玉能通灵辟邪,故而一直嘱咐我要随身佩戴。
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听她的话,继续带着这枚玉佩,虽然它总是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山里的日子过得平淡,也安稳。
慢慢地,我的轻功趋于精湛,飞针也练得不错。
衣物的缝补,渐渐由我来负责。
师姐一边看着我缝衣服,一边笑道,你这飞针走线的功夫,既适合打架,又适合过日子,若是女子,当可嫁了。
听完这句话,我冷不防被针扎了一下,苦着脸问,那谁来娶我。
师姐一弹我脑门子,嬉笑道,你这师弟,呆是呆了点,但胜在贤良淑德,以后总能找到个好归宿的。
于是,我差点又被针扎到。
其实我是羡慕师姐的,因为她能习剑。
师父向师姐演练剑法的时候,剑势凌厉,让我想起了大哥舞剑时的场景。
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天能像大哥一样,剑风飒飒,可以带起一地的花瓣,或是一地的黄叶,或是一地的落雪。
流年如梭,六年逝去。
倩璃师姐十六岁,开始闹腾要跟着师父去山下卖药材。
师父答应了,每月下山便都带着她。
他们每月下山的那天晚上,我都会一个人坐在茅庐前的空地望天。
因为居于山上,夜晚抬头望天,总会让人错觉天上的星星很近,仿佛伸手能摘。
我伸手,却摘不到。
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得。
我开始觉得心口那处的旧伤很痛,于是想撑着回茅庐里,但终是熬不过,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转醒时,自己正在床上,师父和师姐则在身旁。
师父说,随着我年岁渐长,受损的心器逐渐无法承受,心痛之疾会愈来愈常发作。
我想起了师父以前说过我只有三十年寿命,心中反而坦然——再苦再痛,最多也不过三十年。
师姐下山几次,熟识了方向和路途,想要一个人下山。
师父看了看师姐跃跃欲试的神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颔首答应。
我从师父的眼神里看得出,师父担心师姐,但更担心被独自一人留在茅庐的我。
于是,师姐每月便一人下山,师父则一直留在山上陪我。
两年后。
事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年深秋,师姐如常下山卖药。
大雨骤然而至,滂沱似瓢泼,从白天一直下到晚上都未停歇。雨水顺着山间小路奔流而下,如同小河。
师父站在檐下,望着外面迷蒙的雨景,道,这雨太大,倩璃恐怕要过几日才能上山。言罢,转身回到红泥火炉旁温热一壶酒。
深秋夜凉,夹杂着雨碎的山风吹入茅庐内,寒意渗骨。
我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但依然冷得发抖。熬不住,于是悉悉碎碎地拖着棉被,来到火炉旁烤火。
师父坐在一旁,酒喝了大半,转头看见我哆嗦的样子,便将我抱在怀中。
我当时已有十四岁,身量已长,所以师父抱着我的时候,我可以将脑袋靠在师父的颈窝。
我侧头望去,看见师父的瞳仁中映着炉中燃烧的小火,跃跃摇晃,仿佛黑夜中的寒星,但神情却是悲戚的。
师父是个清隽俊朗的美男子,面容总是温和平静,甚少流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乖乖地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师父全家的忌日。
师父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偏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呼出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酒香,熏得我有些迷糊。
师父与我对望了片刻之后,在我的头顶发丝间吻了一下。然后,这个吻渐渐落在了我的前额,我的鼻梁,我的鼻尖,和我的唇上。
师父的唇瓣很热,在我的唇上轻轻摩挲,带着一种缠绵的温柔。
我觉得有些意外,裹在被子里的身子微微挣着。
师父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挣扎,离开了唇,但是没有松开手,而是把我整个连人带棉被地横抱起来,走进我的房间,将我放在床上,然后继续亲吻。
师父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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