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放下药箱,从师姐手中接过药膏和干净布条,问道,怎么了。
李慕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说道,小兄弟,看来我这伤只能挑你在医馆的时候伤,你师姐对待病人……下手真是一点轻重都没有……
我看看一脸挂满奸计得逞笑容然后转入内堂的师姐,又看看李慕,无语,只好慢慢地敷药裹伤,省得他又遭罪。
李慕叹道,还是你包扎得好,慢工出细活。
我脑内灵光一闪,下毒之法已有眉目,对李慕笑道,说的也是。
李慕怔了一会,方才说道,你可是笑了啊……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回见你笑。
我不明所以地问道,我又不是瓷偶,当然会笑。
他似乎没听见我说什么,满脸诚恳继续道,你以后还是多笑笑吧,像大姑娘一样好看。
我脸一沉,手下一掐,李慕立即嗷嗷地痛叫起来。
第二日,隐梅山庄,邹伯一见到我,喜笑颜开,语不间断地说大庄主昨晚服了一剂药然后又呕出了不少黑血然后胸痛大为舒缓然后今早已经可以如常行走了。
我耐心地听完他的话,说道,邹管家,我想去隐梅山庄的厨室看看。
邹伯疑惑,但仍是领了我去。
庄子富贵,厨室也够大,我好不容易绕完一圈,看了看盐碗,又伸手沾起一点盐放在嘴里尝了尝,然后取过一块干净油纸将一小撮盐包了起来带走。
行至后北院,一阵吵杂声,我抬眼,一个身穿明黄色华贵袍子的壮硕男子正在院里嚷嚷,邹伯赶紧上前问道,二庄主,怎的突然回来了。
原来是二哥。
他一手叉腰,粗声道,我听说大哥病了,就赶回来,下人们说他中毒,有谁敢在我们隐梅山庄下毒啊。一侧头,见到我,指着问道,这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邹伯道,这是请回来为大庄主看病的楚先生。
二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倨傲问道,你诊断清楚了么。
是。我淡然地回答他,他从我的眼中找不到惧怕的神色。
他忽然冷笑,道,庄内保卫严密,食材向来是经过银针验毒,有甚么人敢在我们隐梅山庄下毒,看来楚先生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郎中,随便绉一个由子就来治病骗钱。
言罢,竟伸手推我一下。
我知道他从小性格莽撞,未在意,不料他这一推,手上却暗带内劲,而且又推在了我的心口处。心器一阵剧痛,我站立不稳,向后跌去。
但是我没有跌倒,一只手臂在身后轻轻揽住了我。
然后听得二哥用疑惑的语调说了一句,大哥。
我好不容易稳住了心口剧痛,抬头望去,见到大哥正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挡在我和二哥之间,低头看我,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微微张嘴,似是努力想说什么。
我想我这脸色突然苍白一头冷汗的痛苦模样……可能吓到他了。
我未等大哥说话,站稳身子,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转头对二哥道,我证明给你看。
我让邹伯从大哥房中取出香炉,与折着一小撮盐的油纸包一起放在院中石桌上,又取来了一杯清水。
我先用银针分别验了这三样,无毒。然后我将香灰与盐同取少量,放入杯中清水,摇匀,再放入银针,银针变黑。
二哥瞪着我,问,这是什么戏法。
我淡然道,这盐,是我方才在厨室所拿,邹管家可以作证,至于这银针变黑,不是什么戏法,而是盐中被掺入了矽矾,矽矾本无毒,但遇了旖旎香,药性大改,成了剧毒。
二哥冷道,邹伯,将厨室管事带来。
厨室管事被领来,大哥厉声询问,这盐里被掺入了矽矾,你可知道。
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此时被吓得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哥大怒,挥掌劈在那人的头顶,对方登时毙命。
我皱眉,道,二庄主,为何不留此人性命以待问话,况且……罪不至死。
二哥瞪了我一眼,哼道,你乃外人,庄中事务还是少来管。冷冷把话砸下之后,拂袖离去。
邹伯叹道,楚先生果然精于医药,一下子就知道这下毒之法。
我看着家仆移走死者的尸体,沉默半响,然后对大哥道,大庄主,我帮你诊一下脉。
大哥点头,伸出手腕。
我搭脉,片刻之后对邹伯道,毒已经清得七七八八了,照我昨天的方子,今天明天再服两剂就可以了。
大哥反手轻轻抓住我的手,我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话。
他的掌心依然是微热的,踌躇许久才说出一句,楚先生,你明天来吗……
我垂眸,答道,大庄主再服完两剂药,余毒即可全清,在下也不必来了。
淡然将手抽离,作揖,又道,在下告辞了。
我未等大哥再说什么,便转身往外走。
我能感觉到大哥的目光一直跟随在我的身后,直至我随着邹伯消失在庭院转弯处。
心中隐隐泛起莫名其妙的不安:难道大哥认出我了……
☆、第 5 章
师父已经从城外返回,我将这两天在隐梅山庄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师姐撞了撞我的手肘,笑道,没想到你还挺镇定的呢。
我无奈看着师姐,道,总不能慌失失的……若是被二哥发现了,搞不好也会一掌劈死我。
师姐扭头一笑,笑道,才不会呢,他要是敢一掌过来,我帮你一剑削了他。
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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