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平安不知道吗?」
黎辉想说知道,可想起刚才在食堂的一幕,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声。是自己开了小差给鹿亭的大家带去了麻烦,怎么还能想哭,劳大家都来关心自己?
「衣服放那,先来吃饭。」
严庭声音温和了些,黎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了擦,万分小心地接过碗。两人到厨房的桌子边坐下,黎辉低头对着炒饭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 ...」
「那就快吃。」
严庭又拿出腐乳和小咸菜,两人开始一勺一勺地吃起来。严庭时不时停下来瞟一眼黎辉,隔了会儿给黎辉夹了块泡萝卜:
「黎辉,做错事,如果是自己的错,认错就好,要是不是的,就讲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来了这里,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打你了,这里不是衡乐楼,是鹿亭,记住了。」
严庭也不看黎辉,又给自己夹了块腐乳,这再自然不过的调子让黎辉握紧了汤勺,看着眼前的炒饭,好半天才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嗯」。
——这里不是衡乐楼,是鹿亭。
严公子,果然是明白自己身上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了。已经习惯了,其实已经非常习惯了。可是忽然被打到的话,还是会疼。因为疼,所以时不时会想起先生的话。
——黎辉,要机灵一些,先生再帮不了你,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怎么才是机灵呢,先生?
怎么才算得上是好生照顾了自己呢,先生?
先生没告诉我。所以我想,最好就是忍着吧?
被师兄们私下用柳条抽也好,被大掌柜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几个巴掌也好,慢慢地都不再哭了,因为能忍得住了。
那今天为什么没忍住呢?
啊,对了,是因为严公子。因为严公子他皱眉头了。
公子他是个好人,但是我做错了事。我好喜欢这里啊,有软软的床睡,有好吃地能够吃到饱,有公子给的奖励,有叶旗给我衣服穿,有唐公子笑着和我讲话,还有松花蛋,院子里面的太阳和风又好暖和... ...
先生,我在这能做饭了,早上煮了面,大家都说好吃。
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做更多吃的了呢?
我以后,能不能也变成有名的厨子了呢?
严庭抱起又握着勺子睡着了的黎辉,象叶旗那样把他的脑袋轻轻按到自己肩头,走到卧室。小家伙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皱着眉,但又弯着嘴角。严庭在他身边坐下,想起刚才黎辉蹲下去慌着要捡碎片,自己忍不住皱眉,那时应该先出声告诉他不要动的吧?抽出黎辉手里的勺子,严庭拉过睡毯给他盖上,又抬手刮了下那小巧的鼻头,才起身离开。
第8章 午后
严庭把还在洗脸池里摊着的那条墨蓝色裤子拎起来,水顺着衣褶往下淌,裤脚上的油渍还在,黎辉不知道用什么洗衣服,大概是用手一直努力地搓吧,脏了的地方甚至有些起毛了。严庭从厨房弄了点洗洁精涂到上面,用力又搓洗了一会儿,等没再看到油渍了,拧干了水展开抖了抖,想到黎辉在睡,绕到卧室的阳台开窗户晾着也麻烦,就还是去了院子。
「老大,黎辉呢?」
池叶旗一看到严庭出来就问,唐蒙合上书也转过身去。
「睡了。」
照往常这两人吃了饭就会各自该干嘛干嘛等晚上有时间再来,今天却一人坐一边跟接驾似地候着严庭,看到两双眼都盯着自己,严庭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把湿裤子递给池叶旗:
「找个干净点的树枝挂上去。」
「哎干嘛要我挂啊,我去!老大你能不能拧干点!」
池叶旗一接过裤子,小水珠就沿着桌面一路滴滴答答。一边抱怨一边往槐树上打量,看到有个朝院门口方向伸展过去的细枝,池叶旗便找唐蒙要了纸巾擦擦灰灰,抬手要把裤子甩上去,唐蒙连忙护住书:
「以后,还是牵个绳子吧?没客人的时候还是可以晒晒衣服的,现在的天气,应该半天不要就会干了。」
「网上看到有那种圆盘一样的晒衣服的。」
「你是的说上面能转的那种吧?上次在小卫他们院里见过,是还挺方便的。」
「我亲爱的的父亲母亲啊,你俩能等下再讨论给家里添个大件的事吗?」
严庭瞟了池叶旗一眼:
「别叫,叫了过年还得给你压岁钱。」
「我就想问问,小黎辉怎么回事?老大你不觉得他摔了个盘子反应太大了?就算是第一天在这上班,也不至于吧?难道,」板起脸,池叶旗继续说:「因为他是古代人,所以看穿你的凶残本质了。」
见严庭又是抬手要拍过去,唐蒙咳了咳说:「我是这么想的,可能有些不对,不过,我想黎辉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受过什么不好的对待?」
唐蒙依旧用温和的调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池叶旗听完没作声,用手指轻敲着手机背,两人都在等严庭说话,偏偏这人什么也不讲。
唐蒙也是知道严庭对衡乐楼很感兴趣的。那栋在建筑史上被盛赞的楼,据说严庭的祖辈也参与了设计和建造。严庭和唐蒙打小就认识,比他们要小几岁的池叶旗也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所以对方家里的事多少都知道一些。严庭家里每隔几代总会出一两个建筑师,参与建造的建筑也不少,池叶旗学校里的图书馆就是严庭的爷爷给设计的,而衡乐楼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块隐形的巨大勋章,深深地印刻在这个家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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