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嗎?」
「嗯。新的作品,我想看。」
「然後再拿去作阿至的新作劇本原案嗎?」
「……又不是為哥哥而寫的,是為木邊哥哥自己寫的!」
我有點生氣,聲音有些粗暴。
「說的也是。我寫的都是自己的事。所以……現在提不起勁寫。」
「啊?」
我回頭一看,拿著筷子的手一個不小心碰到了鍋子。
「好燙!」
「笨蛋,搞什麼!」
其實沒那麼燙。
只是事出突然,使我驚叫失聲。
可是,他用力地抓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拉到水龍頭底下沖水。
「你做什麼啦?」
我的手被他的大手包住,冰冷的水流過被燙傷的皮膚。
然而,被他抓住的地方卻又以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發燙著。
「沒關係啦。」
「燙傷是不能小看的,否則待會兒就有你受的。」
「只是碰到一下下,真的沒事啦。」
我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在空轉一樣。
嘩啦啦地,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好好整理出頭緒。
「你等一下,我去拿軟膏來。先把手擦乾。」
他鬆開手,離開我身邊去拿藥。
啊,我好喜歡木邊哥哥。
所以,我希望他能重新工作;我希望他不要老是談到哥哥;我希望他不要有秘密瞞著我。
我明明只像他弟弟一樣,可是心中卻有著許多要求。
喜歡我,留在我身邊。雖然這樣想著,卻又不要你發現我喜歡你,不要太靠近我。
就因為我這種半調子的心情,所以你才不願傾聽我所說的話嗎?
我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被水沾濕的手,發現只有碰觸到鍋子的部分微微地泛紅。
隱隱作痛的那個部分就好像在訴說著我心頭的痛楚似地,讓人覺得悲哀。
「哪,把手伸出來。」
我乖乖地把手伸出去,於是他用手將淡黃色的軟膏敷在上頭。
「好癢。」
「要自己來嗎?」
「我要做料理,你幫我塗。」
我們兩人凝視著燙傷的部位,一時無語。
不知道為何,我覺得當時木邊哥哥好像也把某些話吞進肚子裡。
其實不該是這樣的。
「你等一下,我馬上做給你吃。」
當他的手一鬆開,我便勉強地裝出開朗的笑容。
「贵。」
「什麼事?」
「我想不管你為我做些什麼,我都沒辦法寫。」
他一邊塗著藥膏,一邊落寞地說。
「不是我不寫。只是不想把寫出來的東西發表出去。」
「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我沒那個念頭。」
「可是,你不是寫了嗎?不是把自己的心情都形於文字了嗎?不發表就太可惜了!讓我看看嘛。如果是因為沒有自信,那就讓我看看,由我來做判斷。雖然我還是個菜鳥編輯,但是內容看起來有沒有意思可不是只有專業人士才能判斷出來的呀!如果像我這樣的外行人也看得下去的話,我認為沒有什麼才能的我才是讀者最好的判斷指標啊。」
如果你寫了,就告訴我,就讓我看看。字裡行間一定充滿了木邊哥哥這兩年空白的許多心情。
或許,也隱含着他對哥哥的感覺……
「不行。」
「為什麼?」
「……我不給任何人看。不能給任何人看。你身為編輯,不能隨便說說。你做得很好,書評也寫得不差。只是因為我……我的作品從某方面來說是私小說(注:採取自我暴露的敘述法來寫作的一種特殊體裁)。寫得太雜亂不像樣,不能讓人看。」
「哪會不像樣?木邊哥哥永遠都是那麼帥氣……你跟哥哥兩個人水遠都是我崇拜的對象。」
我差一點就脫口說出「你永遠深深吸引著」这句話,千鈞一髮之際,我換了個說法。
「你總是那麼積極,作風明確果斷,不是嗎?」
「『明確果斷』嗎?什麼叫明確?什麼叫果斷?靠著以前的版稅吃喝玩樂叫『明確果斷』嗎?」
他的語氣中含着自嘲的味道。
可是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對他的看法的。
「你就算跌倒了也不氣餒,遇到大事也不會發牢骚說『完蛋了』。現在之所以能過這樣的生活不也是因為以前努力換來的嗎?我知道的。當你在寫稿子的時候,總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廢寢忘食地努力寫著。這樣的努力換來現在的休息又有什麼不對!」
要是我的頭腦再聰明一點,我應該可以用更多的形容詞來誇獎他的,然而我卻找不到適當的措詞。
可是,我卻盡可能地把想到的話都講出來。
「即便在學生時代也一樣。木邊媽媽生病住院,木邊爸爸在那邊照顧她,你不是一個人好好走過來了?那時候我完全不曉得。是木邊哥哥刻意不讓人知道的。當你受傷,沒辦法到美國去的時候,你不也一笑置之嗎?哥哥出國不在的那段期間,你來我們家時不也是那麼體貼細心嗎?這不就是所謂的堅強吗?」
「因為我只能笑,所以才笑啊。」
「才不是。你的笑才不是那麼冷淡的笑。那是堅強的人才有的笑容。」
木邊哥哥看著我,表情有點困惑似地扭曲了。
「我可沒有那麼堅強啊。」
然後仍然把我當孩子似地摸摸我的頭。
一如往常。
他對我只像對弟弟一樣。如果他至少能對等看我。把我當成朋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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