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拉开大门,身子一僵。
吴邪顶着乱糟糟的头毛下来,眉毛眼睛鼻子皱到一块儿,瘫坐在椅子上,对着张起灵僵直的后背问:“谁呀?”
张起灵微微欠了欠身。
吴邪身子往左移,又往右移,没看见人。正当他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阵秋夜的凉风灌进来,登时就把他吹清醒了,目瞪口呆地钉在椅子里。
门口的确没人。
但有把刀。刀身湿漉漉的,还缠着水草。
卧槽????
恐怖故事?????
吴邪定睛一看,只见那刀有点眼熟,不久前他还坐在黑瞎子的算命摊上,看着那刀跑了一下午,后边跟了个追黑刀的人。
吴邪这边愣着呢,追刀的人已经开口:
“你走吧。”
刀立在门口,纹丝不动,执拗得很。
“走。”
刀没有反应。
……还真是为你,千千万万遍。吴邪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惊悚的事,成精了的居然自己回来了。不禁感叹命运不公,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哪个成精的回来找自己,他不奢求太多,哪怕有那么一个两个——或者再多一点,十个八个,二十三十的,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和人拼房住的境地。
张起灵关上门,过了几分钟又开开。
刀伫立在原地,吴邪注意到它甚至把门口地面刨了个小小的坑,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
张起灵:“你走。”
刀:“……”
吴邪:“……”
张起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吴邪:“……”
盗墓的还挺有文化。
刀怎么都不走,像甩也甩不掉的鼻涕。
张起灵想到了什么似的,返身进屋,不一会儿拎着黑金古刀出来了。
“你看,这是我的新刀。”张起灵把黑金古刀伸出去,在“鼻涕”跟前晃了晃。
刀沉默了一会,刀身突然一歪,砰砰砰跑远了。
围观了就像“渣男挽回旧爱,旧爱却有新欢”的闹剧,目睹全程的吴先生表示大半夜被狗血淋了一头。张起灵关上门,拎着刀,欲言又止地盯了吴邪一会儿。
吴邪:“……?”
张起灵收好黑金古刀,淡淡道:“以前的东西,我什么都能不要。”
吴邪刚提着精神看戏,戏演完了,困劲儿又来了。他不明所以,以为张起灵想讨个赞美,连忙竖了竖大拇指:“嗯嗯你牛逼。”
张起灵的后半句被堵在嘴里,表情几不可闻地变了变,最终定格成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夜月色真美。”
“嗯是挺美的。”吴邪困得抬不起腿,脚在地上挪啊挪,蹭啊蹭。
“我想和你看日出。”
“改天的吧,今天我太困了。”吴邪困得直点头,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把推开卧室门。
房门在张起灵鼻子尖前关上。张起灵对着门站了一会儿,回自己卧室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06
/陆/
翌日清晨,张起灵煮了白粥,切了小菜,摆好碗筷看吴邪顶着一脑门困意从洗手间趿拉到客厅。
“说好的一去不复返呢,怎么说回就回来了?没骨气!身为妖精的脸面呢?”吴邪咬着筷子,一脸忿忿。他的怎么没回来过。他的砚台,他的桌子,他的古董,他的……
哼。
“妖精和人不一样。”张起灵淡淡道。
废话啊我当然知道妖精和人不一样,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啊呸。吴邪脑筋转了个弯儿,琢磨张起灵的弦外之音。
“所以它们都不要脸?”
“……”
窗户敞着,猫精从房梁跳到窗台,闻言打了个喷嚏。张起灵顺手团了个袋子塞到它嘴里,猫精呜咽一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邪:“………”
“小心有人告你虐待动物。”
张起灵坐到餐桌前,神态自若。
那猫成精不过短短十几年,却修炼了至少上百年。精类和人类一样,是有明显等级划分的,且比人类社会严重得多。按照精类品种高低贵贱,最高等级是动物,其次是植物、自然岩石矿石等,最末才是人类社会的产物。因为精类社会法制尚不健全,高等级对低等级具有生杀大权,且不容置辩。因此那猫精虽小,却足以碾压成精上百年的板凳精扫帚精洗洁精精……如果洗洁精可以成精的话。
“说起来,它不是成精了吗,怎么不往深山老林里一钻,继续修炼去,还能混个名号。”吴邪不解。
“它更留恋人类社会。”张起灵答道。
“所以你的刀也更留恋人类社会吗?”
张起灵想了想:“大概是更喜欢做刀吧。”
“成精后才发现自己更喜欢做刀,会不会有点惨啊?白修炼那么多年的感觉?”吴邪皱了皱眉,替刀生感到一阵惋惜。
“也许吧。很多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精。”
吴邪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感慨:“费劲千辛万苦成了精,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成精。终日在世间飘荡无所事事,也怪寂寞的。”吴邪举一反三,“这和人一个道理。很多人看其他人做什么,自己也盲目跟着做,从来不问为什么,没个更长远的念头。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格就罢了,‘前走三后走四’还拼命跟风,那就太可悲了——说白了,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张起灵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像是被触动了。
吴邪以为张起灵也许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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