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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很快就结束了。我和她没有再联系,准确地说,是她没有联系上我。
在无所事事地玩耍了十几天后,到了公布成绩的那一天,我和妈妈在电脑面前紧张地输入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在成绩刷新出来的那一刻,看到那个鲜红的数字,我顿时涌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失望,真的是高尔基《海燕》里的暴风雨在肆虐。
那道魔咒终究还是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也没有能力打破它。
我并不是一个例外!即使我曾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满满。
681!
一个绝对拿不到年级第一的分数!
妈妈不知道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异常开心地打电话向爸爸报喜,他们兴奋的声音加重了我内心的苦涩。父母并不在乎年级第一是否,只关心孩子能不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年级排名出来后,我排在第四。没有人在意这个分数、这个排名,除了我自己。一个经常坐在王座上的人已经习惯了垂眼俯视的姿态,当有人突然谋夺了属于我的王座后,内心的荣誉感骤然崩塌,一瞬之间失去了很多很多。
骄傲和荣誉,就如金钱与名誉。既是褒义也是贬义。
当然,平民们怎么能明白王的失落呢。
我该怎么样才能想象得出市长与校长走进我同学的家里,带着为数可观的钱财奖励。他的名字会招摇炫耀在全市的上空,两个月,整个夏季,或是更长的一年。这远不是一栋六层教学楼的空间可以比的。
父母俩人的欣喜纵容了我填报志愿的固执,几个平行志愿高校的第一专业都是报的理论物理学,其余的我都随父母的心意。几天后,录取通知消息下发到父亲的手机里,我成功地被c9联盟里的一所著名高校的物理系录取了。
接着,他们请人专门看了一个好日子,开始邀约亲朋好友同事喝儿子的升学酒。宴席上,我跟在爸爸的身旁,手里随时提着一瓶啤酒,一桌一桌地敬酒,开始认各种亲戚朋友。偶尔一桌有几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亲朋好友,就得单独干完一杯。总共下来十八桌,喝了一箱啤酒,中间去厕所吐了三四次。这也不是生病时呕吐可以比得上的。
我爸说,男人必须得学会喝酒,以前不让你喝酒,是因为喝酒会影响大脑的智商发育,现在你成年了,考上了大学,也就不用担心了;这些东西你就得开始学习,以后进入大学了,也得自己慢慢摸索学习,社会这门学问远比学校里的学问复杂得多。
我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他扶起我,姐姐给我擦了擦嘴唇上的污秽水渍,就继续走出去敬酒。也是多亏了我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光耀了苏氏门楣,远亲近戚都来道贺,我也认下了许多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脸孔,努力喊出了好多亲热恶心的词语出来,听见了那么多那么多酒席上的虚情假意的“污言秽语”,强行装出了一次又一次不自然的笑容,喝干了一瓶又一瓶的如同尿液颜色的啤酒。
他们夸赞我这个壮年小伙子能喝酒,喝了那么多脸都不红,一群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家伙不懂装懂;他们夸赞我能文能武,一群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家伙乱用词语;他们夸赞我既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又学习成绩好、性格好,一群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家伙说话不着调。我稀里糊涂地随着爸爸的指引应承下许多事情,说出顶多言不由衷的话。
终于敬完酒,我趴在桌子上。两只手枕在残羹冷炙之上,在迷迷糊糊中伴着欢声笑语,我呼吸着充满酒味儿的浑浊空气,将麻醉的意识扭曲游荡在混沌里。
嗯,是的,社会这门学问是很复杂深奥。光是喝酒就有这么多的规矩要讲,这么多的套话要说,这么多的表情要做。
其实,我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呢!他们可不管差一星期还是几个月呢。为了庆祝,为了高兴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人,最可怕之处在于你只能看见他表现出来的“真、善、美”,刻意隐藏住的“假、恶、丑”只能在特定的场合里才能逼得他们现出原形。他们——我的亲戚——引着自家的小孩儿主动上前来认我作哥哥,口头上自然是些要向苏画屏哥哥学习之类的话。
我被爸爸叫醒,站起身来,恍恍惚惚地接话回应一两句“好”、“是啊”、“可以啊,没问题”等简短的话。流萤就站在我的身旁,不经意地搀扶着我的手。
此时的我没那么多的空闲心思去注意她的脸色变化。她不会在意这种区别对待的。
有两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亲戚——原谅我才刚过一会儿就又忘了——家里有两位姑娘,和爸爸商量着给娃娃定下亲,这样就亲上加亲。说完,还特地叫来了那两位女孩子,问我喜欢哪一个。我看了她们一眼,没从她们脸上看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来,注意到她们正在发育中的胸脯。
她们在因我而如此热闹、嘈杂、浑浊的地方回视着我。
母亲在一旁赶紧回答说孩子还小,同时给爸爸眼神示意。
“都十八岁了,不小了,该谈恋爱了……”
“都上大学了,不小了,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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