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之等了许久,还不见他作答,喊了声:“小师叔,你在想甚么?”秦追抬头看他一眼,伸指在桌上写道:“知己之情,生死之交。”阮云之瞧着桌上尚未干透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他自小与秦追同吃同睡,一起学文习武,名义上虽是师叔侄,实则就如亲兄弟手足一般,谁知忽然冒出个人,竟成了秦追生死之交,还累他不惜大耗内力逼毒疗伤。阮云之嘴上不说,心里着实难受,总觉自己与秦追十几年情谊,他对外人与对自己总该亲疏有别。
阮云之想来想去,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可秦追与未寒山庄庄主段已凉结义时,明明替他高兴,恭喜他有个好兄长,此刻却像有甚么东西压在心口,压得透不过气来。他呆呆望着那八个字,直到字迹干透,不复得见。这时门外进来个天玄弟子,见二人都在屋里,便道:“师叔,师兄,掌门师伯叫你们过去。”秦追知道万啸风行针已毕,不知是吉是凶,急忙起身前去探望。阮云之见他一声不响出门去,还道他恼了自己,心中更是酸楚,慢吞吞也跟着去了。
二人到万啸风房中,扑面一阵腥气恶臭,阮云之掩鼻道:“甚么味道这么难闻。”说完见桌上放着两个大碗,碗中所盛之物黑如墨汁,臭味便来自这里。他凑近瞧了瞧,还当师父又在调弄甚么苦口良药,便想端起来闻。万啸风喝道:“别碰,这血毒得厉害,手不想要了么。”阮云之闻言一缩手,不敢再碰。万啸风房中凌乱一片,秦追不见江轻逐,脸现焦急之色。万啸风将他手腕擒住,拉到桌边道:“江少侠没事,不过耗力太多,我叫人送他回房去睡了。你过来,我瞧瞧你的毒。”
阮云之一惊,忙问道:“你也中了毒,甚么毒,要不要紧?”万啸风板着脸道:“还不都是你,差点将你小师叔害死。”阮云之骇然道:“我怎么会害小师叔,我……我……”秦追见他脸色发白不知所措,便朝他摇了摇手,示意此事与他无关。阮云之心知师父不会无缘无故骂自己,定是有甚么事做错,想来想去又不知错在哪里,只好低头站在一旁不敢言语。万啸风道:“你方才慌慌张张,将门敲得震天响,岂不知你小师叔正替人运功疗毒,走了真气是性命攸关的事。我叫你做事不可毛躁,你怎的总是听不进去。”阮云之抬眼瞧了瞧秦追,心中愧疚难当,呐呐道:“是我错了,师父怎么罚我都行,小师叔没事吧,他脸色怎的如此难看,又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
万啸风正要训他,却见秦追使了个眼色,只好转过话头道:“你小师叔不过是内力损得太多,加之一时气滞不能出声,休息几日自然会好。我问你,有甚么急事在门外叫个不停?”阮云之道:“二师叔说天放晴了,要带我们师兄弟去镇上逛,我怕师父有事找我不到,所以就来说一声。”万啸风骂道:“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敲门敲得催命一般,今日不准出去,在房里好生反省,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听见没有?”阮云之乖乖应道:“听见了。”万啸风道:“听见了还不去,站在这里做甚。”
阮云之向秦追看去,悄悄说道:“我去啦。”秦追笑着一点头,阮云之见他并未生气,又有些高兴,放下心转身而去。等他离开,万啸风才道:“江少侠身上的毒已无大碍,只是内力暂时未复,少不得要静养几日。”说完取过纸笔放在桌上,秦追提笔写道:“多谢师兄。”万啸风道:“ 不必谢我,若非你将毒血吮出,他万无幸理。我没想到你毫不犹豫如此舍命救他,碧麟丹毒性如何你也知道,丹药化入血中日久沉淀,比之前又更毒几分,你这嗓子日后只怕不妥。”秦追心中早有准备,倒不惊慌,在纸上写道:“望师兄暂且隐瞒,免他觉得欠情,日后自责记挂。”万啸风点头应允,又道:“你放心,我定会想法治好你,否则师父面前不好交代。”秦追自万啸风房中出来,立刻赶去瞧江轻逐,见他气色虽差睡得倒也安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江轻逐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睁开眼只觉浑身无力又饿又渴,想起身倒水又不能动弹,挣了半天累得索性躺倒不动。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又要睡去,忽听门声一响,有人进来。他久经江湖,不动声色故作昏睡,那人进了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江轻逐摸到枕边赤秀剑,只等来人动手便好拔剑削去。谁知过了半晌也没动静,他心中犯疑,又不好睁眼,忽觉额上一凉,那人将手掌贴在他额头,轻轻一探便收了回去。江轻逐心中一动,睁开眼睛。
秦追见他忽然醒来,虽感意外,也只笑了笑并不说话。江轻逐道:“你怎么来了?”秦追嗓子不好,点了点头算作回答,江轻逐口渴难当,说道:“我起不来,你替我倒杯水罢。”秦追倒了水来看着他喝下,又将点心拿给他。江轻逐吃饱喝足,运了运气,只觉丹田空空,内力全无,很是不解。秦追知道他心事,早已请万啸风将他中毒已解内力未复,需静养数日才能痊愈等等,事无巨细全写在纸上,拿来给他瞧。
江轻逐心知这次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硬是捡回条命来,嘴上不说,心中对秦追十分感激,只是他不爱对人说谢,更何况大恩不言谢,自会日后偿报。
午后,天玄弟子在客栈外雇了大车,要往天剑山庄去。江轻逐见众人相互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自己一个外人混在其中很不自在,便萌生去意。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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