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华拉了花解元回了寝殿,靠窗的方桌珠帘早已高高挂起,两人各执一侧,临危正坐。下人沏了上好的龙井,用龙纹勾勒的精致瓷器端了上来,却成了摆设,直到茶水都凉透了,也没见谁先喝上一口。
“你长得和皇甫洛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花解元平静地说,“如果不是先见过夜残,我定以为你是他。”
“你都想起来了?”镜华闷闷回应,从花解元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他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记了个七七八八,但总觉得那些更像是硬塞进来的东西,却又强烈到要把现在的我扯碎。”说着,他烦闷地按着头,好像不那么疼了才放开手,叹声道:“你走之后,夜残紧跟着就到了,是那灵蝶传的讯,它原本就是花子墨变来给皇甫洛的,想找到我易如反掌。”
“这么说,你的伤……”
“不,不是夜残,是……罢了,这是我的私人恩怨,他还了我一刀,以后便再不欠他什么了。” 花解元打断他,眼神躲闪,显然是还想维护伤他的人。
镜华眼神暗了暗,对此也并未追问,但是心里却是默默地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一千多年前的事,我以为你不知情,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全是这个样子。”花解元的手扣在桌面,指间却微微泛白,面对着这样的镜华,他不得不深究。
“你会看不出来?”镜华笑,什么时候也要跟花解元虚与委蛇,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发堵得难过,可一见到花解元逐渐变白的脸色和飘忽所以的眼神,他又开始不忍心,:“此趟极北之行是有人故意为之,诱我深入,好与夜残两败俱伤,可没想到却帮我了解了一些事。”
镜华深深看他一眼,抛下一个深水炸弹:“我见了崇荆。”
“什么?!”花解元膛目结舌,几乎从凳子上噌的一下窜出来。崇荆?不是早就死了吗?没错,那具黑色的骷髅,恐怖的死状,当年他就是被天地困在里面苦苦挣扎的,那玉佩花解元还认得,是花子墨以自己的灵力汇聚而成送给崇荆的。
正想着,他连忙摸向胸口,发现那地方却只剩下空荡荡的绳子和融在胸口上的烙印,花解元才幡然醒悟,他之所以中了秦向安如此刁钻的一刀还能大难不死,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从得了那块玉佩开始自己就开始恍恍惚惚的,功力也开始大增,居然能与夜残一较高下,那玉佩识主,它在一点点唤回花子墨的一切,直到最后重新变成灵力回到这具身体里。
镜华没有理会花解元的变故,继续道“几缕逃脱下来的残魂,只能靠依附锁妖塔里的邪恶之气滋生,本不该告诉你的,他……怕是死也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竟堕落成了如此模样。”
“那个笨蛋,他以为,我又好到哪里去了……”花解元听得眼眶红红的,哽咽出声。
镜华知道他难过,那毕竟是属于花子墨的深刻记忆,怎么也忘不了的,毕竟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么多次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是用鲜血换来的挚交。
“花子墨殒命以后,皇甫洛和锦帝做了一个交易,”镜华看了花解元一眼顿了顿,他的记忆应该就只停留在那时候吧,“你自己的徒弟应该最清楚,他当时已经到了飞升的境界,可他拜托锦帝独独将自己的情魄带着记忆抽出来扔进一个重塑好的身体里,而原来的身体则代替他飞升。”
花解元已经楞成了一块木头,早该想到的,皇甫洛那小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可没想到他居然做到了这样的地步。花解元颤着唇,明明亲眼所见却还是不敢相信:“他……”
“没错,他只是为了某个轮回能再碰到投胎转世的你。”连最后那句话,镜华也直截了当的帮他说了出来。
看着花解元瞬间瘫软在地上,镜华没有去扶他,反而是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明净的如同宝石般璀璨,可是却遮不住眼底的那一抹晶莹。
花解元,你果然想着他,我不怪你,可是你知不知道,那副被随意抛弃掉的身体,即使没有对你的丝毫记忆,也会在一千多年里的每个夜晚怅然若失,胸口疼得喘不过气。
可也就是因为所有人以为他不记得,就跟着以为他不会痛。
知道过了良久,花解元重新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镜华的脖子已经仰得僵硬。
“所以,你就是皇甫洛原来的身体?”镜华听见花解元这么说,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见他终于想起了自己,镜华微不可见地眨两下眼,转头重新朝他微笑,这是向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镜华上仙第一次笑得那般勉强和力不从心:“所以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叫离洛。”
离了一条魂魄的皇甫洛,却永远也摆脱不开对花解元情爱纠缠的皇甫洛。
原来,从被抛弃的时候,从改名叫离洛的时候,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遥想当年(一)
有一种风采叫遥想当年。
当年仙界昌盛繁荣,除了神界,到了几乎凌驾于其他五界之上的地步,虽然势力大了不免遭人非议,但实力确实不容质疑。
当年仙界还是天帝掌管大局,已近五千年,事无巨细无一不是恪尽臻美,一条条仙戒、规章都如同金科玉律,也确实,仙界在他手里一日比一日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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