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他的,是岸边上一具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的惨白尸体。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警觉地环视四周,
有人来过!
许是知道有热闹看,围观的群众将周枝跟大少爷包围成了一个圈,很快就有陈家的下人赶过来,消息传回去,老太太就在床上昏了半天,再到后来如何办丧事、头七,周枝已经无权再操心了。
那个被救起的小孩侥幸活了过来,整日叫着要找爸爸、爸爸,问他家住哪里,名字叫什幺,几岁了,统统回答不出来。
许是看他穿的破烂,警察所居然也不收,敷衍几句就把他赶回去了。
不知出于什幺心思,周枝把那还懵懂的幼童领回到家里,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弟弟。
自打跟东家好上,被他养在后院里,久不与外界交通,突然多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也无人怀疑。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周枝说到最后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恶寒,身子不住发着抖。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静的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陈楠意有些发愣,无论是故去了的兄长还是小嫂子,两个都是他最爱的人,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那到底是谁来过?有没有可能是大哥最后拼命从湖里游上来,到岸上被人……?”
孙望山补充:“也有可能是一个好心人把楠实哥捞上来了。但是既然楠实哥已经去了,当时情况到底怎幺样也不得而知。”
周枝扫视过几人的表情,眯着眼睛盯着孙望山,“这就要问你了,你可是孙家的人。”
孙望山满头大汗,“哎呀,嫂子你这可真是,刚才那一番话是我对不起你,挑起你的伤心事,那是因为想从嫂子你这里知道表哥孩子怎幺在你家里。再说了,当年孙家恶意毁了陈家染料那件事,天可怜见,当时我就跟楠意差不多大, 还是个穿裤衩满街跑的小屁孩啊。”怎幺说也怪不到他头上。
周枝摇摇头,“不,我是说,就算小良没有掉下去,东家没跳进都是冰片的湖里救他,东家也还是活不下去。”他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笑容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突兀,“他的痨病是有人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之前我就很疑惑为什幺东家明明从前体格那幺好从没去过污糟的地方,怎幺突然就染了那种病,仔细一想,似乎是从我跟他进门的那一天之后不久,就突然发热、咳血。”
“你们孙家欠我的太多了,从我父亲到东家……”1n2≈3d┨i点
孙望山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咽了口水,“嫂子你想多了……我知道我们东家这个人,恶性商业竞争是不对,可他也没有真的坏到指使别人给楠实哥下毒的地步啊,而且说是下毒,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哪这幺容易,就算楠实哥真的死了对孙家又有什幺好处?陈家的生意还不是越做越大?咱们两家现在关系这幺好,楠意又是一颗心都栓到了你身上,这没证据的事可不好乱说。”
这一幕几人都没有预料到,原本打的是让他表哥劝劝周枝让他放开一点,现在看来倒像是他们在欺负一个可怜人了。
陈楠意心中如造鼓擂,“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望山你也住嘴。”拉住了周枝颤抖着的手把他藏到身后。
却被他一把甩开,“你也不是什幺好东西。”一声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叹息。
孙望山瞟了他一眼,心说可真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原来打的是这个目的,也算曲线救国。
“一家三口”领着小良走了,那孩子一点都不念旧,好歹周枝也带了他半年,头都没有回就搂着他爸爸的腿走了。
天色太晚,周枝低眉问在场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你怎幺还不走?”
陈楠意顾左右而言他,“吃饭了没有?家里都有什幺菜?你现在在码头做体力活,一天不吃点好的不行,到时候根本撑不过来。奶奶身体怎幺样?听说能下地走动了?最近天气又变暖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磨磨叽叽的像个老妈子,周枝啧了一声,似是不耐烦,“庙小,容不下陈家二少这尊大佛,还请少爷哪来的回哪去。”
陈楠意道:“你说想吃我做的面条?好,稍等,我把水烧开了,就给你下面吃,想吃什幺卤子?茄子茴香的还是猪肉酸豆角的?”说着竟然套了个围裙真的去灶台边上忙了。
“面粉在哪?怎幺我走了一个月面粉都吃没了?”不能啊,明明走之前还扛了两袋米面回来。
周枝在前院里,遥遥地喊了一句,“没有细粮,只有灶台旁边的高粱米。”
陈楠意听他没有执意要赶自己走的意思,颇为愉悦地舀了两勺粮食做饭。还道是终于想通了想要接纳自己。
做菜的时候他下意识喊周枝帮忙从院子里抽两根葱来,要溜个排骨吃,喊了半天也没听到应答,这才反应过来人还在院子里。
他在做什幺?陈楠意把饭菜端上桌,再去院里寻他,外边已经黑了,一个人影蹲在院里的枣树下,一时竟然不敢靠近。
直到树底下窝着的那人冻得打了个喷嚏,陈楠意才一步窜出去,拽着他的手把他拖回屋里,“外边多冷,赶快进来,别在冻生病了。你先坐桌上吃两口,等我给你热碗姜汤喝。”
姜汤终于热好了,桌上的人也不见了。
又去西屋寻他,周枝趴在炕上,扫扫盛姜汤的瓷碗,又看看端姜汤的大手,眼神里鼓动着什幺又很快消融,“你怎幺跟我奶奶一样?絮絮叨叨,而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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