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回住处,绑在门口当看门狗。
猎户嗜酒,打猎卖几个钱就到市面上换酒,常喝得酩酊大醉,而后殴打他,掐着他的脖子,朝他哭诉跟小白脸跑了的婆娘,猎户叫他‘狼崽子’——那是他的第一个名字。
可惜那猎户到死也没想明白,人终究不是狗。
猎户死了,他把手擦干净,带了几块石头似的干粮,跟上了浩浩汤汤的难民队伍。
眼下他在鬼门关转了一遭,浑身上下骨头像是统统散架了,但求生的yù_wàng使他用尽全力,死死地攥住眼前人的裤脚。
那人瞧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仿佛与方才出手相救时判若两人,他极力仰起头,注视那人的眼睛,觉得那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像一口井一样毫无波澜,只剩下被岁月涤荡过后的平静与超脱。
那人伏下身,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扬长而去。
他觉得有点失望,既然救都救了,为什么不肯摸摸他的头呢,哪怕说句话也好啊,他努力蜷缩成一小团,尽量忽视身体上的疼痛,默默地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润之离开巷子,很快便将那小乞丐忘于脑后,他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如今自身难保,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那孩子的念想,省得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他太明白这种感觉。
白天一时冲动管了闲事,注定这一夜就要不安生,润之被当头一棒打得心知肚明,强忍着眩晕与黑暗中渐渐围过来的一群人对峙。
冲鼻的酒气熏得他睁不开眼,只听白日里的头头儿喊了一嗓,“大哥!就这臭小子妨碍咱兄弟办事儿!废了他!”
果然有备而来,感到地面震动,竟见一九尺壮汉拔山倒树而来,举拳便砸,润之抬手格挡,生受了这一记,一时只觉得腕骨剧痛,险些脱臼,硬拼不过,连连后退。
壮汉紧追不舍,一把按着他的脑袋朝墙上磕,连着磕了十几下,见他终于不挣扎了,又伸手顺着前襟往下撕扯他的衣裳。
润之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时也分不清是头疼还是先前的伤口裂开了,头皮似乎蹭破了一块,血顺鼻梁往下流,破旧布料不耐□□,很快便露出一片白亮的肌肤,壮汉酒劲上头,眼底□□中烧,大手探下去往裤裆里摸。
一旁几个宵小也看直了眼,白日里不曾细瞅,现下细细去看那张抹了灰尘的脸,竟险些错过如此尤物,顿时心痒难耐,连连吞口水,只盼着大哥爽够了,自己也能上前分一杯羹。
突然之间,壮汉发出一声咆哮,粗腰痉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缓缓软倒在地,身后竟插着一根固定窝棚的铁锨。
壮汉倒下去,显出他背后细骨伶仃的小孩,竟是白日里被欺负的小乞丐,阴森的黑夜里,润之看见那孩子眼睛里冒着绿光,活像头尖牙利齿的小狼崽,谁也没看清他从哪儿冒出来的,那铁锨足足三尺来长,少说也有二三十斤重,也不知他怎么拿得起来,又捅死壮汉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旁边看热闹的几人吓得不轻,一时俱不敢动。
那小孩一手握着铁锨,来回活动着从壮汉后腰上拔了出来,拖着绕过来,挡在润之前面,微微弓着身,那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杀……杀人了……”
几个难民本也是欺软怕硬色厉内荏,此时见靠山已倒,那小孩儿又似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似的拼命,倶吓得腿软,连忙输人不输阵地大呼小叫几嗓子,继而一哄而散了。
月光残败,散落成一地鸦雀无声。
润之一手捂着头上的伤爬起来,一大一小相对而坐,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把蒿草,慢条斯理地放在嘴里嚼。
这东西不能吃,润之想拦他一拦,但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脑子里一过,而后就歪头靠着墙壁睡了——吃就吃罢,与我何干。
一夜无梦,许久未有过如此安睡,梦醒时额头上敷着一片绿油油的蒿草沫,伤口竟神奇地结痂了。
润之四下打量,发现正躺在巷子旮旯里一片狭窄的阳光下,那点阳光的香气,让他想起久违的家乡,父亲与童年,幼时毫不在意的珍馐美食全化作无形小手,挑逗起他的食欲。
熬过漫长的冬日,早春的阳光挺暖和,但到底不能当饭吃,润之矫情地感叹了一会儿人生,忽然闻见不知何处飘来的食物香气,顿觉腹中空空,连忙紧着鼻子又深吸两口。
小乞丐一手一个菜包子,鼻青脸肿胜利归来,见他已经醒了,赶紧把两个包子都递过去,润之倒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三口两口塞了一个,抬头看小乞丐眼巴巴地瞅着,便知恩图报地把另一个包子掰给他一半。
润之就着早春乍暖还寒的风,吃了三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一个半包子,而这顿饭,是面前这个小乞丐施舍给他的。
小乞丐全然没了昨夜的戾气,安静地蹲守在一旁,若是有谁敢觊觎润之手里的包子,喉中便发出狗一般警告地低呜声,待把人吓跑了,又收起一身逆毛,乖顺地用脏脑袋蹭蹭润之的袖子。
润之吃饱了拍拍屁股就走,那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了三条街,润之走得快他便跟得快,润之慢下来他便停下等两步,始终保持在一丈开外,不敢逾越。
一直跟到润之落脚的小窝棚。
早知道是这么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当时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润之叹了一口气,回头捡了块石头,吓唬狗一样朝他一弯腰,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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