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方棠溪看了看饼哥儿,饼哥儿也看着他,哭声停了,却还挂着一串鼻涕。方棠溪叹了一口气,让人去煮一碗羊奶,来喂饼哥儿。
饼哥儿吃过了羊奶,便爬到地上去玩承影玩剩下的竹节小人。那是用棉线连着的竹节人偶,很是简陋。
仲秋微凉,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也不怕饼哥儿着凉。饼哥儿毕竟是男孩,和方棠溪相处久了,先前的局促过去后,便显露了爱玩的心性。方棠溪坐着轮椅都没他爬得快,他四肢并用,爬得飞快,不一会儿头就撞到了桌子一脚。
方棠溪大惊失色:“饼哥儿!”
饼哥儿看到他担忧神色,立时哇得一声,嚎啕大哭。
今天承影来玩了一次,倒像是拧开了他爱哭的水龙头,一开就停不住。方棠溪怎么哄都哄不了,急得抓耳挠腮。
蓝吹寒迈步进门时,便看到这般情景。
方棠溪看到他来,忙道:“吹寒,你来啦?快来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撞得头壳坏了,哭个不停。”
“有什么好看的,你越是紧张,他哭得越是厉害。以前不是好端端的么?”蓝吹寒看到饼哥儿就想打他一顿,让他滚出去,但既然是方棠溪问他,只好勉强忍耐。
似乎是发现了蓝吹寒,饼哥儿打了个寒噤,抽泣着停止了哭声,自行去玩他的竹节小人偶去了。
方棠溪见状,不由语塞。
“你看,他这不就不哭了吗?”蓝吹寒淡然道,“别太宠他了,慈母多败儿。”
“什么慈慈慈慈母……”方棠溪结巴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小时候能有爹娘宠爱。”
“他现在不也有爹有娘么?”
“虽是有爹有娘,但是……”方棠溪看他慢慢走近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心跳加速之余,但见吹寒仍是女子装束,上身穿着淡绿浅草纹上袄,下面一袭蓝绿折枝缎面裙,腰间系着鹅黄丝绦,丝绦上连着一个银质猫铃铛。
这铃铛很是面熟,俨然便是方棠溪曾经捏过给承影的。不过铃铛中的小银珠早已取出,不会发出声响。
袄裙相比襦裙更能遮蔽身形,即便他肩膀较之女子略宽,胸前无物,也无人能瞧得出。现在老夫人对他放任自流,他在衣着打扮上也便不必那么严苛。
“但是什么?承影不也和他一样么?何况,你对他再好,终归不如女子心细,若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说不定饼哥儿还要多吃些苦头。总不能连裁衣缝帽你都自己来吧?”
方棠溪想到自己不能像别人的爹爹一般陪他玩耍,也不能像别人的娘亲一样给他做小衣服,不由沮丧:“说得也是。”
“所以最好就是让别人照顾,你每天看看他,也就够了。”
“要是他发生什么意外……”
“多找几个人来看他,还能发生什么意外?”
“找尽心的下人也不容易吧?”
“我带了几个马场管事的女眷回来,都是忠心的。”他扬声道,“来人!”
旋即就有几个仆妇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礼。
蓝吹寒随手一指:“把二哥儿带下去,好生伺候。若是少了半根毫毛,要你们的脑袋。”
“是。”仆妇们恭恭敬敬地应声,去把饼哥儿抱离房间,还顺手带上了他的玩具。饼哥儿原本咿咿呀呀地抗议,但看到玩具和他一起被送出来,也就不吭声了。
既然蓝吹寒都安排好了,方棠溪也只好无奈放弃。
看着蓝吹寒摒退众人,合上房门,猫铃铛在他的裙摆间摇曳着,心思也不由微荡。
摘下面具的蓝吹寒容貌依旧俊美,虽然作女子装束,但眉眼间流露出的凌厉锋芒,却是怎么也无法把他错认为女子。
方棠溪看着他,不由又有些呆了。直到蓝吹寒微微一笑,才反应过来,讪讪道:“你怎么系着承影的铃铛?”
“现在是我的了。”
“前番出去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
“这个就很好。”
“你这般身分,总不能系着那点碎银子……我以后让人给你更好的。”
“嗯。”
方棠溪近日因为带孩子的缘故,颇为憔悴,但是看到吹寒认真的神色,像是对自己没什么不满,于是又心安了些,暗想或许自己没那么不堪,却见蓝吹寒撩起他额前掉下的一缕发丝道:“瘦了。”
“没瘦,身上都是肉。”
“是吗?让我看看!”说完便去解他衣带。
方棠溪没阻止他,满面通红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夫妻多年,体己话没机会说几句,一见面就直奔重点。不过吹寒向来冷情,他早就知道,也没什么可抱怨。如今愿意在饼哥儿的事情上和他有所争执,已算是难得的多话,不过到最后还是由自己退让结束。
其实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把饼哥儿带在身边的,但是想到会和吹寒对峙,便立时泄了气。
这屋子甚是宽敞,但塞外的住宅窗户都开得不大,即便是朝南,房间也甚是阴暗,不如外面阳光明媚。蓝吹寒初时担心他在屋子里待久了,不免情绪压抑,时常劝他出门晒晒太阳,他总是嘴上答应,到头来又有种种借口不出。不过看他也没有一点压抑的样子,蓝吹寒也就不强迫他。
然而光线晦暗,使得他的肤色也变得黯淡,只有一如往日的灿烂笑容,像是能驱散这一切。
蓝吹寒心里有些暖暖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地柔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昏暗的洞穴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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