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一方,这是旧观念了,但如果你在家庭介绍里把我写作母亲,人们还是会以为是我生下的你。”
这有点绕。马尔斯不能理解。而且难道不是你让我叫你妈妈的?他看着安东尼娅,“我难道不是你生的?”黑发男孩歪了下头。
“是你父亲。”金发女人握住了他肉嘟嘟的小下巴,摆正了他的脑袋。
“父亲?”这可是个新名词。“那是什么?”
安东尼娅放开了他的下巴,摸起地上的画笔在她自己的介绍里修修改改,“那是我的配偶和结合对象,你的生育者,另一个家长。”
“所以父亲是生育者,母亲不是?”马尔斯的脑袋里有一百只苍蝇在嗡嗡乱叫。
“仅限于我们家。”安东尼娅没有解释太多,像是看透了他的困惑。她将修正过的卡纸放到他的眼底,然后起身走去了一旁的书架。
马尔斯盯着卡片。上面歪歪扭扭的「母亲」被划掉了,改成了第一家长。同时「属性」里填写的未知也被改成了。
是什么?
小小的马尔斯又歪了脑袋。
“这是你的爸爸。”安东尼娅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马尔斯仰起头,一张照片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抬手接过,安东尼娅盘腿坐到了他的对面。
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一个男人穿着身笔挺制服,面对镜头傻乎乎地露齿笑着。
陌生人。马尔斯不是很感兴趣地在心里下了个评语,抬头望向安东尼娅。“他如果是我另一个家长,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伊拉克。他生下你后就服兵役去了。”安东尼娅凝视着照片的蓝眼睛深邃悠长,“这是他十八岁时候入伍的照片。”
马尔斯看着照片里的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双绿眼睛,又问道,“伊拉克在哪儿?”
安东尼娅在脑袋里想了想,没有报出英里数,只简单地说了句“很远”。
“哦……所以我见不到他真人了?”
金发女人听到时愣了愣,仿佛没意料马尔斯会这么说。“你想见他?”她问。
并没有多想。马尔斯对着照片里的男人偏了偏头,“我没见过他。”
安东尼娅对他的答案沉默了一会儿,漠然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淡笑,“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
“他有个休假,过几天会回国。”安东尼娅解释道。
“是好事?”
安东尼娅摸了摸他的头发,“当然。”
马尔斯事实上不太能分辨好事和坏事,但他从没见到妈妈的脸上露出过那么温柔眷念的表情。这改变只因为一个被称为他父亲的男人要回家。
他在心里给黑头发的男人打了个勾,从地毯上的一堆卡纸里抽出张金色的,拿起黑色蜡笔认真地画上第二家长,在准备写下男人的名字时停了停,苦恼地问安东尼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金发女人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狗牌,上半身前倾将狗牌上的刻字凑到马尔斯面前,“这里。”
马尔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往卡片上抄。“埃德蒙兹?他有和我们一样的姓氏。”
“是我们的姓氏和他一样。”安东尼娅纠正他,“结婚后我随了他姓。”
“有什么区别?”马尔斯不在意这些,他正趴在地毯上忙碌着把照片里的男人往卡纸上涂。
“……马尔斯。”他的妈妈叫住了他。
“什么?”黑发男孩正巧涂完最后一笔。
“也许你会想直接贴一张照片上去。”安东尼娅看着儿子的画作,精致的眉毛打起了结。
“为什么?”马尔斯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因为你的画……”金发女人斟酌着用词,“很有创造力。”她盯着那团乱七八糟的黑色以及漆黑中绿幽幽的两点,还是没有说出“毛骨悚然”。
她的儿子跟她一样没有艺术天赋。
黑发男孩嘟了嘟嘴,肉嫩嫩的双颊像进食的仓鼠一样鼓起。“我画得很棒,你不觉得和照片一模一样?”
“……”安东尼娅闭上眼,艰难地点了下头,“行吧。”但愿你的老师能够欣赏。
马尔斯没去管她语气里的微妙,因为他正往红色的卡片里涂上安东尼娅。
第一家长,第二家长。
母亲,父亲。
他的家完整了。
☆、马尔斯 02
今天安东尼娅轮休在家,所以马尔斯不用去幼儿园。
妈妈在做蛋糕。
马尔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用毛巾仔细地擦拭骷髅头骨,一边心不在焉地闻着从厨房飘来的甜香。
这真少见。
他把光可鉴人的头骨放到茶几上,开始拼起地上零散的脊椎和肋骨。
除非是他的生日,否则家里从不会出现蛋糕这类食物。马尔斯可能曾对甜点表现得过于喜爱,而安东尼娅并不想她的儿子从小就血糖血脂过高,于是便一直限制着马尔斯对于糖分的摄取。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但妈妈却在做蛋糕。
这很奇怪。
马尔斯按照每根骨头上刻有的标签拼出了一副正确的骸骨,然后他让它们躺在地面,手肘撑着茶几,支着小下巴开始出神。
他的生日在十一月,而现在是六月。排除掉第一个可能。
妈妈很少社交,所以不会是闲着做来分给邻居的。排除掉第二个可能。
拿到医生执照的庆祝?但妈妈从不庆祝,她只觉得理所当然。
医院派对的准备?……唔,等下,医院能有什么派对?尸体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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