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铁骨铮铮的军人了。国家覆灭,他被剥夺了一切身份,如今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唯一和别人不同的,也许只是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好几年的劳动改造,等待着他去完成。
斯内夫利摇了摇头,又将不听话的头发撩到耳后:“就当是,那次采访的回报好了。现在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诺亚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虽然很不想麻烦你……不过我想,还是得拜托你。如果你要回柏林的话,能不能再帮我办一件事?”
斯内夫利认真地看着他,听他把要做的那件事情说完。
今天的阳光不算特别灿烂,秋意早已经蔓延到了这片广袤土地之上的每一个角落。苍穹之中的白云随着缓缓流动的微风悠闲地滑走,那风最后却悄悄地栖息在了人们的发梢。
万物都随着这风睡着了,或者是潜藏在了余温绵延的土壤深层,等待来年的生长。
诺亚沉稳的声音停了下来,等待着斯内夫利的回应。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诺亚才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谢谢你。”他轻轻地道,“我想,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诺亚转过头招呼那个负责押送他的人过来,示意他,可以继续走了。他要回到监\\\\禁的地方,再待一两天,然后坐上那辆挤得满满当当的列车,和所有人一起被运往东方。
他没有再去看斯内夫利,意思是让她不必再跟了。可是,她还是一路跟着诺亚下了台阶,一直到车旁边 。
“我经常会觉得,你和他真的挺像的,就好像他还没有离开一样。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么?”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诺亚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侧头从眼角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帮我的话。”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斯内夫利终于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笑了笑:“我知道了。答应的事情,我这就回去办。”
诺亚上了车,她也没有再停留,没有目送他离开,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汽车的呼啸声,和所有的往事,都在她的身后烟消云散。
好几天之后。
费恩打开窗户,风很快把窗帘吹得飘扬起来。把他的头发也吹乱了。
这段时间他的头发长得很快,几乎快要到肩上。他也没有心情去打理,就找了一根皮筋,在脑后绑成一个小辫子。剩下的散发就随意地垂在额前。他用手拨了拨,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游鱼呼唤着飞鸟那样呼唤着天空。
他的身上穿着约纳斯送来的衬衫和长裤。病号服已经被脱下来,叠好放在床上等着被清洁人员收走。
他本来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医院里,连记忆都没有带来,现在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收拾带走。
但是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约纳斯去帮卢卡斯收拾了,他们今天也可以离开了。其实就卢卡斯的康复状况来看,他本来早就可以离开医院回家休养了,可是他一直待到了今天。费恩也不愿意去想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不想继续去思考。
他望着窗户外面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次是真正的,他可以接触到医院外面的世界,真正地、畅快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过不受控制的生活。
要做的,只是等着诺亚回来。费恩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都收拾好了么?”医生轻轻敲门进来。费恩从沉思中惊醒,回过头,对医生笑了笑:“嗯,是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医生略略弯下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您,先生。我们只是执行神的旨意。”
“那么。”费恩从窗台旁离开,走到医生面前,冲他谦逊地躬身,“请替我谢谢上帝。”“我会那么做的。”医生道,“现在,请跟我下楼吧,有人在外面等您。”
费恩的眼睛睁大了些。原来说好的是,约纳斯和卢卡斯先走一步,帮他先找到可以住下的地方。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快吧,按理说,他们应该要先回家收拾一下才行。
抱着满脑子的疑惑,费恩还是跟着医生出了病房,走下下楼的台阶。平时没有怎么注意过,现在费恩发现了,医院中的人比他刚住进来时少了许多,不再到处充斥着□□、哭喊以及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医院内部也像是被认真地打扫过了一遍,瓷砖亮得能够照出人影,再也不见当初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污。
重新开始了。
“她们就在外面。”医生指着大门,“请吧。”
费恩点了点头,走出医院的大门。
阳光被薄薄的云层遮蔽着,明明算不上很耀眼,却明亮得让费恩睁不开眼睛。
也许是在黑暗之中沉沦了太久,反而不适应光明了。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去让他适应。
他慢慢地睁开眯起来的眼睛,终于能够看得清楚了。在街道旁,站着两个人,也在看着他。
一位优雅的女人,一位可爱甜美的小女孩。
费恩只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眼睛,就明白了过来。他有点腼腆地挠了挠头发,慢吞吞地走上前去。酝酿了半天,才轻轻地说了声“你好”。
女孩“噗”地轻轻笑了出来,女人也对他微笑着:“我们走吧。”
“去哪儿?”费恩看着她们旁边的车子,有点不明所以。
“瑞特街14号。”女人答道。
瑞特街14号。费恩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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