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表情究竟是面具还是真正的血肉便不得而知。一路上他倒是很亲切地和其他人攀谈着,只是像是刻意的,故意没有和费恩说话。
迅速回想了一下一年前和这个人有交集的片段,费恩认定自己和贝克曼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就凭贝克曼知道自己是诺亚的副官这一点,费恩就不敢放松警惕。这像是一个把柄一样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而且他到了中央,离自己越近,离这个世界的核心权利越近,危险也就大。
况且又想到,要不是那次他和诺亚的“秘密”谈话,也不会让诺亚萌生出要把费恩推离集中营这个充满了罪恶的地域的念头,并且迅速付诸行动。尽管这是出于好心,尽管并不能怪罪到他头上,但费恩对贝克曼那张慈祥的面孔还是没有几分好感。
可是,如果是他抓住了费恩的把柄的话,不应该是他一直回避着费恩,应当反过来才对?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细节被他遗漏掉了。费恩叹了口气,但他脑子乱糟糟的,诺亚的事情仍然挥之不去,他一时想不起来。其中有什么联系也尚未可知。也只能就这么带着疑惑走进酒店,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整个宴会他都没有心情,而且在这样的场合,他又不能像上次在小酒馆那样,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灌醉。
幸好这次的规模比上次那个聚会要小很多,让费恩不会有太强烈的不适感。
如果再给费恩一次原则的机会的话,他应该会很仔细地考虑一下了。他这种性格当兵也就罢了,但不适合被抛到官场之上去,天天与人打交道。而且就现在的费恩而言,经历过一次奥斯维辛,就绝不会还想去经历第二次。
费恩举起酒杯,回应了一下同事的敬酒,浅浅地喝了一口。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假如有选择的余地的话,他理想的生活应该是像先前遇到的那位老人一样,开一个小书店。当然,要和诺亚在一起。
本来诺亚应该是他的希望,他的光。但现在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诺亚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负担一样,让他无法轻松起来。
他无法回避,只能扛着。诺亚在他心里的分量如此之重,重得几乎无法承受,但也无法放下。
桌上丰盛的食物也并没能让他心情好转起来,即使费恩觉得腹中饥饿,也没有任何食欲,只能象征性地吃几口,以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状态不对而产生怀疑。虽然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人会无聊到放着美食不吃,来关注自己这么一个默不作声丝毫不起眼的人。
也许他现在所做的很多,而且是大多数事情都是没必要的。
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费恩突然觉得很危险。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办法预判,究竟值不值得,真的知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为了保证能够安全地在动荡之中生存下去,费恩能够做到的,只能更谨慎,保存这份疑心,将能做到的做得十全十美,差半分都不行。
他看了看在酒杯之中晃荡着的酒液,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酒,脑子稍微麻痹了点才会对自己的努力产生怀疑。
身后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费恩转过头去看,发现贝克曼举着酒杯,旁边一人帮他端着瓶子,他们一起挨着向每一桌敬酒。这时候才算是他和所有未来的同事正式见面,也是打个招呼,以后要多多关照。
费恩已经预想到一会儿等贝克曼转到自己这桌上的情形了。
所以,当贝克曼按照他预想的,甚至连路线都一模一样地来到他们桌边,带着看似和蔼的微笑让人帮忙把手中的酒杯倒上酒,说了两句寒暄的话,挨着碰杯却始终刻意不往自己这边看之时,费恩一点都不意外,喝了酒之后又慢慢坐下。
吕贝克科长也参加了这次宴会,就坐在费恩旁边,明显能看出经过轰炸的刺激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好了。可能正因为如此,这一桌上聊天攀谈的气氛也没有其他桌上那么浓重。不过也正合费恩的心意。
又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东西,也没太在意吃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片刻之后觉得有点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很多酒了,就算别人没有敬酒,也在出神的时候把杯子里剩下的喝完了。
“不好意思。”费恩对科长先生道,在他点了点头之后匆匆站起身,他也顾不上再多客气一下了,找到服务员问到了卫生间的位置快步走去。
男卫生间比外面安静多了。费恩很快解决了问题,整理好裤子皮带衣服,慢悠悠地走到洗手台前洗手。也不愧对酒店的盛名还有富丽堂皇的装修,卫生间也非常干净整洁,没有异味。比起嘈杂的餐厅,费恩倒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他刻意把动作放缓,慢慢地把双手洗干净,又甩了甩慢慢地等上面的水珠彻底干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能够继续让他拖延下去的事情了,费恩只好开门走出厕所。
没想到刚出门就撞上站在洗手间门口的贝克曼。费恩一愣,以为他是在外面排队,也没多想就准备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想到这次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贝克曼拦下了。
现在贝克曼总算没有像先前那样刻意将自己无视,只是用那种根本不像是对着一个官职比自己小的人的、客客气气的语气问道:“劳驾,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费恩心中纳闷。当初见到贝克曼虽说也是一副客气的样子,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放低姿态。不知为什么,费恩感觉贝克曼在自己面前竟有些拘谨,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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