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我暂且不说莱马洛克到底对那个人有没有好感,即便是有好感,他要真想做点什么,会当着克雷登斯的面吗?”
虽然帕西瓦尔不觉得眼前这人真能冷静下来思考他说的话,但说多了,或多或少能听一点。就像我们发呆的时候对着满页纸的字,或多或少也能看懂开头两个单词。
“再说了,你们俩都费了那么大劲才在一起,你就这么对他——换做克雷登斯有个高文那样的哥哥,他老早跑回高文那去了。”
提到高文,帕西瓦尔内心也小小地打了个颤。
还好最近他没听闻码头有什么奇怪的船只停靠,估摸着断崖岛的海民应该也没真追过来。
忒休斯不说话了,又闷了口酒。
帕西瓦尔说的话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纽特也曾经对他说过。忒休斯确实很不舒服,但他承认帕西瓦尔的话也有道理。
或许莱马洛克真的是无心的,至少这一次是无心的。可通过这件事,忒休斯忽然很有危机感,他不知对方是不是因为见过的外头的人不多才喜欢自己,而一旦莱马洛克见过的人多了,认识的人多了,便很快意识到——和那些人相比,忒休斯并不怎么样。
忒休斯接受不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他是愤怒的,但愤怒过后他也害怕。只是他习惯了用怒火掩饰自己的惶恐,以至于他总是患得患失,随时想从莱马洛克身上寻求安心。
之前让对方一遍一遍重复喜欢自己的承诺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帕西瓦尔看到了忒休斯的不安,拍拍对方的手背,安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曾经用相同的心情揣测过克雷登斯。但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对方,毫不犹豫地斩断一边手臂——我相信这一点,莱马洛克也懂。”
忒休斯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已经长好的手。
片刻后,他点点头。他愿意相信帕西瓦尔的推测,但他更需要和莱马洛克说清楚。他要莱马洛克给他一条明确的界限——明确地区分他和别人在莱马洛克心中不同的地位。
忒休斯不再要口头上的承诺和应许了,他要的是真正的行动。
等到两人喝到半夜回来,忒休斯也冷静了不少。克雷登斯一个人坐在客厅,隔一会就去洗一把冷水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见到帕西瓦尔进门,他立马从座位上站起,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
“莱马呢?”帕西瓦尔四下看看,问道。
“他睡了,”克雷登斯回答,随后又低声嘀咕——“他……他肩膀和脖子疼。”
帕西瓦尔别了忒休斯一眼,忒休斯抿了抿嘴,也有些尴尬,低声咕哝一句“知道了”,便与两人擦身而过。
等到忒休斯离开了客厅,克雷登斯才默默地跟着帕西瓦尔。可他也不说话,就跟在把外衣脱了,又往浴室走去的帕西瓦尔身后。
“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帕西瓦尔奇怪,此刻他已经走到走廊里了,光线很暗,他看不清克雷登斯的表情。
他只知道克雷登斯低着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克雷登斯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酒味了,但拜忒休斯所赐,帕西瓦尔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更浓一点。
“说话。”帕西瓦尔转过来,单手托起克雷登斯的下巴。
克雷登斯也没闪躲,纠结一阵后,轻轻地道——“您……别生我的气,也别生哈尔洛先生的气,好、好吗?”
帕西瓦尔听罢,笑了。
现在他生不生气并不重要,因为今晚之前忒休斯就表示过了,过几天他们就走。那所有的计较都没有意义,他们也将回归正常且规律的生活。
“我没有,你没喝醉,不是吗?”帕西瓦尔松手,浅浅叹息。
但克雷登斯比帕西瓦尔以为的更了解他,于是更进一步地道——“可是……可是您想让他们走了,不是吗?”
说完这话,克雷登斯很明显地向后退了半步,并把头低了下来。他的动作仍然是顺从的,但帕西瓦尔听得出话里的反驳意味。
“你不想他们走吗?”帕西瓦尔没有上前,和克雷登斯保持着距离,“还是你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我会不会把他们赶走?”
“我……我想知道您会不会……”克雷登斯小声地、快速地回答,可那回答没有说完,顿了顿,又改了口——“我……不想……不想他们走。”
“为什么?”奇怪,本来以为会因为克雷登斯与莱马洛克要好而担心,但此刻帕西瓦尔更多的是好奇,“和我生活很无聊,是吗?”
“不、不是!”克雷登斯急切地辩解,他又往前走了,走到帕西瓦尔面前后再次低下头,迫切地澄清着——“我……我并不会觉得无聊,我、我只是很开心……和、和哈尔洛先生在一起特别开心,他很有趣,虽然他不是人,可是他还是很像人,我是说……可是、可是他仍然、仍然——”
克雷登斯说不下去了,他有点语无伦次。
他没法和帕西瓦尔说清这次的情况和上次遇到那名年轻傲罗的情况到底有什么不同。他担心触怒帕西瓦尔,更担心帕西瓦尔会因他的请求而伤心。
而实际上,克雷登斯需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帕西瓦尔比他强悍太多,以至于帕西瓦尔给不了他。
他需要一种存在感。
这种存在感之前他一直无法从帕西瓦尔的身上找到。因为帕西瓦尔太强大了,他好似什么都不需要。他是克雷登斯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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