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后事
白府里挂了白幡,内府下人一律穿着白净的素衣,又请了和尚来念诵经文,可真正披麻戴孝着守灵的,却仅有子吟一人。
白老爷病中不说,白家兄弟各忙着处理军务,四弟则是回复了那公子哥的胡混生活,终日出外耍乐。而白夫人,一是要照顾老爷,二则以白孃是外嫁的女儿,就把重任名正言顺的交託给子吟了。
她甚至连客厅也少来,看到子吟,便同情地问候了他的情况,要他节哀。
到现在,子吟才深刻地晓得白夫人对孃儿的关爱表象,是多幺的虚伪。
这期间,武子吟便专心的为孃儿处理后事,没有再到军营帮忙,却是从报纸里读到了北方的局势。军阀间的战争不间断地发生,白家折了孃儿,敌方却也没得着好处,白镇军很快便来了一次狠戾的反击,把敌方重创。他们往西方撤退,兵力大损,便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局面彷彿又被白家稳住了。
那空棺在白府停当了四十九天,便是入殓大葬之日,由白镇军代替父亲做白家的主事者,带着一众亲属送孃儿下土,因为这会儿局势紧张,他们便静悄悄的办这丧事,只有家里人参与。
武子吟这才看到了久不露面的四弟,他一脸不耐烦的跟着白夫人走,压根儿不愿意参与。白夫人则是对他挤眉弄眼,要小儿子检点。
武子吟便把目光移开,只觉得心里发寒,甚至隐隐的生了怒意。
白镇军与白经国一直伴在子吟身边,怕他难受。可整个下葬的过程里,子吟只是静静地垂手而立,看那空心的棺椁被黄土盖上。
这片地是当年白老爷找了相士测量的风水宝地,本忖着自己百年归老后,让白家一脉葬于此的。却没想到白头人先送了黑头人,第一个入葬的人,却是他的三女儿白孃。
子吟在守灵时,曾经见白老爷出来一次,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病魔带走了他大半的生气,如今孃儿的事又是一个打击。他只在灵堂待了一会,便又回房去了,免得触景伤情。
孃儿的坟墓接邻是一片空地,正是早已为子吟留着的,待他将来能与妻子合葬此地。武子吟便在心里默默的与孃儿说话,「生不能同榻,死却能同穴。将来我们便在九泉下相见吧。」
那坟上的照片依然是那美豔的穿着袄裙的孃儿,自始至终,他还是不能以男儿身示人。
武子吟心里便沈甸甸的。
「子吟。」白镇军这时在子吟的耳边低语,「三妹会安息的。」
武子吟点头,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守灵的时候已经把眼泪流乾了,眼睛长期肿得像两颗核仁,只觉又痛又涩。
待那仪式结束了,他们便陆续坐上汽车,回到白家去。
武子吟却特意不回房,绕去震江的房间,叩门。
「姐夫?」白震江打开门,看到是武子吟,便是一愣,「怎幺了?」
武子吟平静地问,「四弟,假如有一天白夫人过世了,你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幺?」
白震江一怔,便皱起了眉,「姐夫,你在说甚幺啊?」
「人禽之别,在于恻隐、在于孝悌、在于礼。」武子吟说着时,却是带了隐而不发的怒气,「你对国家无忠无义,对家人亦无敬无爱……这样的你,和qín_shòu有何分别呢?」
白震江没想到子吟突然走来,就是要对自己说一番之乎者也。他最恨别人教诲的,母亲骂他都不爱听,可姐夫是爸发病的时候,唯一会安慰他的人,白震江便在要发作和不发作之间,按捺着不满问,「姐夫,我是做错甚幺,让你突然要对我说这番话?」
武子吟便看着这总是长不大的四弟,说,「孃儿的过世,对你就是这般无感?甚至你连他的丧礼都不愿参加?」
「我道是甚幺呢?」白震江失笑,「我这不就去了吗?」
「可你…全不是个弟弟该有的态度。」武子吟握着拳,用怪责的语气道。
「姐夫,我和姐,跟你和你那宝贝弟弟可不一样。」白震江看子吟那浮肿的眼睛,和青白的脸色,知道他这阵子在灵堂守夜,一定是很难过。他心里是真的同情子吟,便破例地有了耐心,「我们关係一直都很疏冷,要说这家待我最好的人,一是我妈,二便是你了。我对三姐,真的没有甚幺情份。」
武子吟便沈默不语,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震江的话,觉得这样不行,可他却说不出震江的错。
若果作为弟弟的没有被兄姐们疼爱过,那手足之情又如何能建立起来?
「倒是姐夫,你没想过自己的立场吗?还来这教训我。」白震江抱着双臂,对子吟说道。
武子吟一呆,并不能意会震江的意思,「甚幺?」
「三姐死了,你还算是咱家的入赘女婿吗?」白震江看着子吟,「妈在背后与那些姨娘们叨唸着,等三姐下葬以后,你就该回武家去的,因为你跟我们白家说到底是不相干的,不该来佔白家的好处。」
武子吟听了,整个人便是愣在了原地,他甚幺都没有听说过,也从没想过这事儿。
「姐夫,你待我好,所以我给你提个醒。」白震江看着子吟一脸错愕的模样,却是勾起了他仅余的一丁点恻隐之心,便好心的嘱咐道,「我这个娘啊……要发疯的时候甚幺都能作出来的,你最好小心一些。我看过她整治下人的手段呢……很可怕。」
武子吟并没有想到,本来要去教训四弟的,却反是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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