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却在硬生生刺进了她短路的思考中。
隔着一个操场,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却立马被埋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林禾撑起身子,往看台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寻找什么,却只能看见令人失望的茫茫人海。
她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许多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幸灾乐祸的,担忧的,看热闹的。
看了一眼传来阵阵刺痛的地方,手臂,膝盖,小腿前侧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血珠细细地渗了出来,一片扎眼的猩红。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这趟跑完。望了望终点,那些选手老早就在终点那披着毛巾喝着水了,那些负责裁决的老师,坐在高高的裁判席上,一个个从遮阳盖下伸长了脖子往自己这边瞧着。
她试着动了动脚,还好,没有扭伤,她还可以跑。
在此时,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那些褒贬不一的话语却一句都传不进她的耳朵里。尴尬又狼狈的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站起身,从起点跑向终点,不快,但很坚定。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没有掌声,没有欢呼。负责给运动员端茶送水的志愿者给她递了沾湿的纸巾。
运动会场上的角落,专门设了个医疗场所。看到林禾自己能走,志愿者转头就去忙别的区了。
医疗场地离不远,远远就能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那,翘着二郎腿,晃着手里的茶,跟旁边的人谈天说地。
医生说没多大事,只是点擦伤。
还好。
林禾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睛看着那医生把消□□水喷在她的伤处。那针扎似的细密的疼痛感钻进脑髓,刺得她浑身一激灵,混沌的大脑突然云开见月。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叶亦北在测试中跑丢鞋子的事。
还好她没摔倒,这一摔可真够疼的,摔完了上药水也是疼得无比酸爽。幸好摔倒的是自己。
那医生麻利地给她贴好了防止感染的药布,挥挥手就让她离开。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两百米是不指望了,她参加的其他项目,算上集体项目,都被放在了明天和后天。这也就意味着她这伤员能够上看台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学校的看台设置有直接下到操场的楼道。但一到开运动会的时间,为了避免无关人员扰乱秩序,那个地方一直都有派专人看守着,只准上,不准下。
林禾刚走近那个走道,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争执声。
“我必须要马上过去。”
“这个同学,这真不能下去,这是规定,你也别让我难办啊……”
叶亦北的声音。
林禾的心头一跳,双腿顿时想拔腿就跑。也不知怎的,她不想让叶亦北看到此时这样狼狈的自己。
可理智让她定住了双腿,听到那头的争执像是要起身体冲突的样子,她赶忙走了过去。
她一出现,两个纠缠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看守的是个男生,比叶亦北高整整一大截,他两臂护在胸前,手肘外顶,全然一幅防御的姿态,显然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而他身前的叶亦北一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想拉开他拦着的手臂。
两个人看到林禾,同时愣了一愣。
叶亦北的反应比那男生更快,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把那男生往后推了个踉跄,严密的防守阵线露出一条小缝来。
她生得娇小,只需低头一钻,就挤了过来,直扑林禾。
“小禾!”
只那一声,就喊得林禾心都化了。
她说不出叶亦北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喊她的名字,她只知道,听到那声音的一刻,她很心疼,不是心疼自己,是心疼叶亦北。
叶亦北抱了上来,把脸埋进她的胸口,林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她心口变得柔软下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后背。
怀中的叶亦北过了好一会儿,才肯把脸抬起来。
林禾脸上的苦笑,在接触到怀中那小蘑菇的脸上时,瞬间僵硬起来。
她两眼发红,竟然是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点清凉的故事。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见叶亦北哭,林禾就慌了神。她摸遍全身上下,想找出张纸巾给她擦擦脸,手在短裤上磨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一身根本就没口袋,更不用说什么纸巾了。
“别哭、别哭啊……”
她那张平时能把朽木说成花的舌头像打了结,半天吐不出一点安慰的词句,翻来覆去地只会重复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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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尝到手足无措的滋味。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叶亦北这副模样。
束手无策之际,她正想拿衣袖去擦那人哭红的眼,叶亦北却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指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叶亦北不顾形象,拿自己的衣袖抹了把脸,强行正了正神色,声音却仍是瓮声瓮气的,带着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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