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伤害到他。
“你这次真吓到我了,竟然会烧到不省人事直接昏倒,我明白公司刚起步,活儿重,人少,正是需要用人、需要努力的时候,可是你也不能拼命到把命都搭上,我……”
李翔华低低轻叹了一声,扭头看向另一侧的窗外。
下面的话他没有明说出来,柳应年却知道他是怎样的担心。
他们都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一起走过的这些年下来,经历了重重挫折,受尽了种种鄙视,他们早已经学会了如何自保,有些情绪,有些话,他们已经不会轻易在公共场合表露。
世人的眼光,没有他们曾经以为的那样宽容。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被别人的眼光伤害。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拿到太阳底下晒给所有人看。
年少时的轻狂,在走过荆棘遍体鳞伤后,一去不返。
柳应年也望着窗外,他想了想,还是把手翻了上来,反握住了李翔华的那只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时隔三十年后,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再一次从同一个人的嘴中说出来。
只是,心境已经不同,感情已经不在。
覆水不可收,破镜难再圆。
☆、第二章
重生后的第一晚,柳应年就做了噩梦,盗了一身汗醒来,只觉手脚冰凉。
他梦见自己养大的孩子,已经成为商业霸主的青年,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黑暗里,孤伶伶的守在家里,不吃也不喝,日复一日睁眼到天明。
还有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情场失意,不知道每天辛苦是为了什么,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成日里浑浑噩噩,只知道沉迷于醉生梦死之间。然后有个女人找上了他,那个女人是李翔华姘夫的妻子,按着丈夫最后留下的联络方式找到他家,拖着刚检查出来得了胃癌晚期的身体,哀哀请求他帮忙把失踪的丈夫找回来。
窗明几净的茶楼,靠着玻璃窗边的位置,坐在女人身旁的小小幼童,仿佛感染了母亲的伤心难过,一直很安静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吵不闹,不悲不喜,小小的脸上略嫌冷淡的神情,和他的年纪格格不入。
他没想到女人最后选择在医院里自杀,留下遗嘱,把所有的积蓄和房子全部给他,并请求他把孩子养到成年。
女人和丈夫都是孤儿,如果他不收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会无依无靠,就要被送到孤儿院。
他不是没有犹豫,可是再大的理由也抵不过这孩子无家可归的现实。
小小的,只有四岁大的孩子,真的要送他去孤儿院吗?
他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小不点儿,蹲下来,和他视线水平相对。
“你愿意来我家吗?”他弯了眉眼唇角微笑着问。
那双漆黑圆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好像可以穿透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不躲不闪,和那孩子四目直直相视,耐着心向小娃娃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要跟我走,当我的孩子,还是去孤儿院,当孤儿院的孩子?”
“你要我吗?”那清清软软的声音里含着不可名状的小心翼翼,怯生生地让他听的有些心疼,到底是怎样的成长环境,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隐藏真实的情绪。
“你愿意的话,我当然要啊。”他温柔的回答。
话音一落,下一秒那小小的身躯就扎进了他的怀里,柔柔软软的小小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抓着,怎样也不松手。
小猫一样的呜咽声在耳边一点一点放大,他才知道怀里的小人儿哭了,失去了母亲后的害怕,他一直撑到现在才敢放声哭出来。
柳应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给他哭软了。
没有血缘关系就没有吧,是旧日恋人姘夫的孩子又怎样,算了,他认了,现在在他怀里的只是一个可怜女人托孤给他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你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把他抚养长大。
柳应年坐起身子,按了按额角,习惯性的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却又在摸到手表时陡然一惊,咦,这不是他的手表!
这时旁边传来“叭”的一声轻响,有人按亮了床头灯,他下意识的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睛在瞬间睁了睁大,连嘴巴都有些惊的合不拢。
睡眼朦胧的昔日恋人梦游一般坐了起来,伸手就往他额头上触了触,半梦半醒间说:“还有一点烫。是不是哪里难受?怎么起来了?”
柳应年微微吃惊的看了他半晌,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了张口:“没什么……可能是睡多了,有些睡不着……”
旧日恋人又说了几句什么,他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灯又关上,再度陷入黑暗中,他才苦笑,坠崖果然不是梦。
他手上拿的这块手表是他三十年前用的旧表,三十年后他用的那块表,和现在这块完全不一样。
拿着旧表的柳应年,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旧日恋人,叹了又叹。
要怎么跟旧日恋人和平说分手,成了柳应年思考的重点。
此一世,彼一世,人死一了百了,柳应年也算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基本上什么事情该看开的他都能看开。
但看开不等于重新来过。
柳应年认为,他的前世已经走完,和前世相关的种种也应该结束,不管是旧日恋人也好,还是一手养大却永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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