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小叔叔,求求你……”
池荷哽咽地哭着,忍痛伸出手扯住了那人的大氅一角,却被狠狠地一脚踹开。剧烈的痛感,让池荷止不住抽泣,头晕目眩。
来者缓缓在顾衍之身边蹲了下来。
“在捡什么呢?”
果然如马倌所言,顾衍之有时清醒,有时又有些失心疯。
“芍药花的种子。把这个种下去,等开了花,暮沉就会回来了。”
暮沉?萧逸嗤笑一声。真是个又俗又土的名字,远不及尉迟烨。
“那你这花,要种到何处?”
“当然是月见山,芍药地再走一点,有个地方,只有我和暮沉去过。”
“你想去看看吗?”
顾衍之终于捡完了散落在地上的最后一粒芍药花花种。他抬头望着萧逸,消瘦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眼神也有些涣散,仿佛一个呆愣的木偶一般。
“想去。”
半晌,顾衍之从口中抿出了两个字。
“我有骏马,跑得很快,我带你去吧。”
“嗯。”
说罢,萧逸扶起顾衍之,缓缓地向屋外停靠的骏马走去。池荷想要站起来追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连拼了命的嘶吼,听起来也是无比虚弱而渺小,只能拖着小小的身躯往顾衍之的方向爬,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飞奔的骏马。
在顾衍之的指引下,萧逸一行人来到了月见山,那个顾衍之说他们俩去过的地方。
夜晚的月见山甚是寂静,连鸟鸣声也没有。只有夜风拂过,带起草丛晃动的沙沙声。
萧逸负手打量着四周,心中不禁冷笑一声,真是个荒凉的破地方。
“顾衍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见……过你。”
“七岁那年,我被继母赶出家门,流离失所。是烨君捡到了我,给我饭吃,还不顾他父皇的反对,坚决要把我带在身边。因为他说,我的眼睛长得甚是漂亮,如浩瀚星辰一般令人着迷。”
萧逸兀自说着,见顾衍之不言,便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直活在嫉妒与鄙夷之下,随时可能就被皇室的人杀掉。是烨君,一直在护着我。十四岁那年,趁他打盹,我偷偷吻了他。我告诉他,我爱他。自那之后,我们便一直在一起。”
“烨君……是暮沉。”
“没错。所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我的烨君?”
顾衍之不言,只是低头,伸手攥着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
萧逸不知眼前这个瘦弱得病恹恹的教书先生有什么特别,居然真的令烨君动了真心思。一袭白衣,纤瘦而虚弱,呆呆地杵在他面前,仿佛一朵轻轻一触,便折了茎干的白莲。
“你爱尉迟烨吗?”
顾衍之突然泛起微笑,望着萧逸。
“我自是最爱他。”
“那倘若,他不是尉迟烨,只是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呢?”
萧逸突然说不出话来。他不耐烦地看着眼前不知所云的顾衍之,愠怒地握紧了剑鞘。
“我心悦暮沉,心悦一无所有的尉迟烨。”
顾衍之苍白无力地笑着。
“别说了。”
不知为何,萧逸总觉得自己被触怒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深埋在内心的情感。
“他一无所有,却是我的全部。是他的锦国,害得我家破人亡。可心里若是抽离了他,我变只剩空壳了。暮沉,尉迟烨,不论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会等他遵守诺言,回来亲手将我手里这花种开出的花,赠予我。毕竟,他是我的全部了。”
“我让你别说了!”
萧逸怒喝一声,打断了顾衍之的话。心中仿佛被他那些疯言疯语狠狠刺痛一般。突然,他用尽全身力气握紧了剑鞘,愤怒地拔剑而出,狠狠一剑刺穿了顾衍之的胸膛。
鲜红的血迅速在白衣上晕染开来,又顺着冰冷的剑刃,一滴一滴,滴在了月光铺满的土地上。
顾衍之僵在微笑的表情,嘴角仍是念着暮沉名字时的弧度,而眼底的光,却一点一点,犹如吞噬夕阳的夜幕般,暗了下来,终是完全涣散了。
顾衍之的身体不受力的向后倒去,剑刃从胸膛划出,那白衣染血的躯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剑刃上的血,溅了萧逸一身。
“萧……萧大人……”
身后的将士也懵了,不知所措地唤着萧逸。而萧逸听到后,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本来没想杀他的……是他,是他!偏偏故意扯什么暮沉和尉迟烨。烨君……就是烨君,没有其他名讳,是萧逸一人的烨君,仅此,而已。
“埋了吧。”
“埋……埋了?这怎么和皇上……”
萧逸如尖刀一般冰冷的眼神扫过,将士再也不敢说什么,开始慌张地在一旁徒手挖起了坑。半晌,将已经开心变冷的顾衍之丢进了坑里,将土厚厚掩埋。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春意渐暖,生机盎然。而锦国的新帝却莫名地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院所有太医出动,皆道只是惹了风寒,而迟迟不见好转。
瑞定元年,便在新帝时好时坏的病情中度过了。这一年,嘉亲王一边协助病中的新帝打理朝政,一边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新帝,凡事定要亲力亲为。
尉迟烨对萧逸的照顾,还是心怀感恩的。当尉迟烨倚在病榻上,喝着萧逸亲自煎出来的药汤,却仍一如既往地念叨着本打算出巡一次边境时,萧逸才会面带愠色。
萧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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