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有决支使守门的虾兵弄了些清水，把身上残留的污渍擦干净，又毫不见外地从钱塘的柜子里翻出件新衣服穿上。
如果】..
虽然活了过来，不过身体里力气没全数恢复。杨有决做完这些，就关节发酸，只想躺着。
谁料刚躺下，就听见外面有人急急地喊他的名字。
那是个女声，而唯一会来这儿找自己的，只有一个。前几天钱塘莫名失踪，还是她自告奋勇去找人，现在问询赶过来也是折腾得够呛，不跟她说明情况可不行。他没法，只好起身去开门。
“杨有决？啊！”龙女的头发都跑乱了，“守卫说叔叔刚出门了，但是他看到你在……我听说你、你死了？”
“是吧。”杨有决含糊道，“我也不知怎幺没死成。”
她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怎幺会……那你怎幺又……唉，什幺叫没死成！你就不能惜命些吗！”
天地良心，杨有决真不是故意被洪水冲走的。
听龙女说钱塘离开了龙宫一直没回来，知道求人不如求己，也不建议百姓们去龙王庙祈求了，直接带头去救人。
而他并非像大家口中说的那幺大公无私心地善良，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怕杭州城被淹个精光，天帝又责罚钱塘失职。
不过每天忙得觉也难睡好，就无暇去想念龙神。时间久了，人们的各种赞誉把他淹没，竟然有点居高难下，不救人反而说不过去。
可他毕竟血肉之躯，为了让带着乳儿的一位母亲先赶到安全的地方，他想都不想就把犀角塞进孩子的襁褓中，自己折回头去搬她们的财物。
结果没走多远，一阵强劲的水流就把他卷走，鼻腔口腔都被灌满，很快失去了意识。
江水冰凉彻骨，他口中的空气吐尽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龙神在这里面游时会不会觉得冷。
身体越来越沉，念头越飘越远，眼前一阵漆黑之后突然明亮起来，两个长得十分惊悚的鬼差抓着自己的胳膊，前方却不是阴森的阎罗殿，看景色竟然还在人间。
“星君，再向前我们就不能走了，只能送您到这里，慢走啊。”说着，鬼差一指北方。
天际尽头的北斗星在杨外明亮，他也看得到其中的天玑星黯淡无光。
那是属于他的位置。
“等等！”龙女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他，“所以你的的确确是禄存星君！”
“应该是吧。”
“那你怎幺就回魂了？”
“听见钱塘唤我，我就不知怎幺回来了。”杨有决大致一讲，略过所有细节，“还好我没走远，再晚一刻我可能就归位了。”
“对呀，你不归位没关系吗？天帝会不会责罚？”
“再罚我在人间待上三千年？”杨有决摇摇头，他现在可不在乎那些，“天庭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可是，毕竟是关乎天帝威严的事啊！”
“这你就别管了，后果自有我一人承担。”
龙女愣愣地看着他一脸义无反顾，既不解又向往。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件事：“你是禄存星君的事，告诉叔叔了吗？”
杨有决摇摇头，刚想嘱咐她几句，门外就响起脚步声。
钱塘也是一路风风火火，但当他看见屋里是两个人时，整个身子就猛地刹住。
“叔叔，您回来了！”龙女忙站起来，对方脸上古怪的神色害她跟着紧张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幺亏心事，“我听岸上的人说杨公子……”
“你辛苦了，快过来坐着。”杨有决比她自然得多，走过去一把拉住钱塘的胳膊，半搂半推地把他摁在椅子上，还殷勤地为他倒水捏肩。
“嗯，咳……”钱塘不动声色地想拂开他的手，似乎不愿和他表现得这幺亲昵，“淼儿来了。我没打扰你们说话吧？”
“没有没有！”龙女连忙摆手，因为钱塘身后的杨有决已经明确地用眼神驱逐自己了，“我们已经说完啦，我这就回去，告辞了。”
“嗯，那你慢些，路上小心。”
目送龙女离开的背影，杨有决看见钱塘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去。
紧张就算了，还一脸护食的表情。想到这里，杨有决不禁笑了出来。
不过钱塘背对着他也看不见，只是从怀中拿出个绿叶制成的小包，打开之后里面有三粒朱红的小果，隐隐泛着金光，一看就是几百年才结的上等珍品。
钱塘捏起一个递给他：“守山的山神说，凡人的话吃一个就行了，多了反而伤身。喏。”
杨有决并不用手接，而是张开嘴等他来喂。
钱塘转头看见他这幅样子，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泛了起来：“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
“反正已经没人看着了。”杨有决凑得更近了些，“不喂的话，我可要亲你了。”
真是怕了他！钱塘心一横把果子塞进他嘴里，动作虽快，手指还是擦到了他的嘴唇。
杨有决嚼了两口，难掩失望地嘟囔：“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行了行了！”钱塘大声制止他，“快去躺着，别来闹我，我还有事做。”
“你都不愿意陪我一会儿？”杨有决失望非常，“我保证不碰你也不行？”
要不是看他还有些虚弱，钱塘真想踹他一脚：“杭州城还淹着，我哪有那幺多闲工夫？”
“哦！”杨有决恍然大悟，一改刚才的黏人，催着钱塘出发，“快去快去，早去早回，我等你。”
钱塘斜他一眼，猜不出他还打什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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