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脚步有些虚浮,明显是醉了。周围看热闹的客人这才收敛目光,自顾自接着吃东西喝酒。
周南有些昏昏沉沉地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却又变了表情,好像刚才喝醉走路不稳的不是他一样,他站在门口打开纸条,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有些发抖。
酉时,凌霄馆。
署名是称意阁。
周南一遍遍看这张字条,始终没有别的发现,他又一次深深呼吸,压下因为被人一步步设计却无能为力而产生的挫败感。
无论如何,即使称意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他也必须一步步踏进去,因为那里面是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兄弟……想到这里他又轻声苦笑,感觉几个月的煎熬到现在更像即将喷发的熔岩一般炙热,烧心灼腑。
他捏着纸条坐下,仿佛手心里捧着不能放下的宝物。不过他也清楚不能一直这样傻愣愣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陆野在他们手里没错……那么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呢?
一直以来,称意阁名声十分不错,虽然总部设在西昌,不少生意牵扯北楚却也很守江湖规矩,从不与朝廷正面冲突,也从来没有发生贩卖军事机密的混账事,仿佛是个非常有操守的商人,只求利益,不问世事。
可是,陆野消失三个月,中间北楚军队一直没有放弃搜寻却没有搜到半点踪迹,偏偏称意阁直到现在才一个飞鹰传书撂来一句话说有陆野消息,这段时间陆野究竟遭遇了什么,称意阁又是什么意思实在让人很难看透。
周南倒是不怕称意阁乘机对此次战争捣鬼,毕竟此次他也是有备而来,可这样单刀赴会的事情实在让他有点心里不爽。
正当他想出门溜一圈查探情况找点线索,楼下嘈杂声音传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本来不想多事下去凑热闹,却听见一列极严整的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打开的一刹那,西昌禁卫军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周南一时恍然大悟,顿时镇静下来。
所以当西昌禁卫长领着一队人雄赳赳气昂昂踹门而入时,只见到一位老神在在淡定喝茶的英俊青年……和皇上所说的间谍形象其实倒也挺符合。
“西昌禁卫奉命捉拿北楚细作,押入大牢候审!”作为领头的禁卫长粗嗓子一吼,后边二十多人终于趁着他拖声拉调的时间差整整齐齐彻底上楼,顺势把周南围得密不透风。
周南放下杯子站起身,依旧冷静,好像四周威武雄壮的西昌汉子们只是新放进房的屏风,唯一的作用大概是减缓了空气流通。
“走吧。”周南觉得房间里空气不是太好,也不问清楚原因抬脚就走,好像一切理所当然,这些人是来迎接客人似的。
反倒是周围的汉子们吓一大跳,下意识握紧长刀。
周南抬眼正视领头的年轻人,眸中如古井无波:“烦请带路。”
丝毫没有身份暴露深陷敌国陷阱,朝不保夕性命堪忧的觉悟,说话根本没有那种带着虚伪客套和恐慌逃避的,不像平常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低头讨好以图少受点罪。
禁卫长来之前就听了吩咐,自然不好对眼前气势逼人淡定从容的男子干什么,只是使眼色让手下注意别让人趁机逃脱便转身带路。
周南毕竟不同常人,那股子上位者凌人的气势足够让他站在任何人面前不必伏低做小。
他一路跟着禁卫长下楼,一眼都不分给看热闹的西昌百姓,跟着上了停在门口专门用来运送囚犯的马车,始终不卑不亢淡定如斯。
周南被押送进阴暗潮湿的大牢,入夜,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声,一如鬼怪夜行向着黑暗嚎叫的声响,无端令人心生恐惧。
夜里的凉意从大牢冰冷潮湿的地下传来,周南干脆盘腿坐在简陋的床上,心里一片平静,宛如冬季结冰三尺的湖面。
黑暗是会让人丧失对时间流逝的感觉的,入夜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南终于听到不远传来平稳的脚步声。他睁开眼,昏暗的灯光渐渐走近,就像在无穷黑暗中飘荡的月亮,最终停在牢门外。
周南只是睁开眼,没有动作,连床都懒得下,定定看着牢门的不速之客。
细密的牢门栏杆将门外立定的几人裁剪成一缕一缕的影像,让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灯光落在站在最前边的高大男人身上,又被他身上披的黑色斗篷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南想道:小野之前说得果然很对,偷袭就应该穿黑色的衣服。
转念一想突然发现陆野这个爱臭美的家伙的铠甲是银白色的,回去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周南煞有其事地想着,完全无视了门外的人。
门外人站了半天,见周南还是没有反应,一阵风来,虚弱的灯光又弱了几分。
领头的高大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将斗篷宽大的帽子翻起,露出一张英俊贵气的脸庞,他语气里也没有什么不耐烦,仿佛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不愧是北楚第一将军亲手带出来的青年才俊,无论身处何地都如此安之若素。”
周南虚伪地回应,那神色却半点没见不好意思或是诚心诚意赞美对方的样子:“在下实在愧不敢当。不如陛下英明神武。”
云谨就这昏暗的灯光只看到一张面瘫脸,以纵横阴谋诡计十几年的功力看穿了周南的虚伪,突然觉得今天来这一趟非常值当,眼前这人实在是出人意料的有趣!
周南懒得再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陆野在哪?”
倒是云谨起了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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