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终于不得不正视那个问题,云深间关万里,不惜亲身涉险,独自出关,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寻找自己,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热,继而又一酸,往事历历在目,忽然一齐涌上脑海,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很久,独孤及才温和地笑道:“兄弟,云深一定是来寻你的。难得他这一份心意,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隐入险境。我看,这样吧,我借给你一千轻骑,你去迎一迎他,看他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回来,不能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宁觉非听他如此说了,正好顺水推舟,顿时如释重负,笑着点头:“多谢大哥替我想得周全。请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明都有我的家,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我一接到云深就回来,或者他有事跟我说,随即就要回北蓟,那我便将他安全送至剑门关,然后就回来。”
“好。”独孤及举起酒碗,开心地说。“好兄弟。”
宁觉非这时也就想不起什么医官的叮嘱,端起碗来便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他便带着独孤及借给他的一千轻骑兵离开明都南下。
江从鸾将他送到城门口,满脸的依依不舍,宁觉非对他笑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江从鸾笑着点头,看着他掉转马头,带着人如风般离去,一直驰向天尽头。
第83章
腾青沙漠是西武国内的第二大沙漠,横亘在明都与剑门前的中部,幅员辽阔,穿越起来很艰难,若要绕行,费时极长,是护卫西武国核心地区的一道天然屏障。
云深单人独骑,带着简单的行囊和那柄家传的鹰刀,便走进了这个沙漠。
天苍苍,野茫茫,夏日的骄阳下,有风扬起一片一片的沙尘,从他面前飘过。他白衣素冠,脸上蒙了一层白色纱巾,镇定自若地策马前行。
独孤及以为他从未到过明都,甚至没有进入过西武境内,便以为他不识路径,却未曾料到,北蓟既然派了大批探子到南楚,自然也有不少探子在西武,这里的山川河流大路小径他和澹台牧都了如指掌。独孤及当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北蓟,他也能做到悄悄潜入西武,但他此次过来的目的光明正大,便不肯效那j-i鸣狗盗之徒,只以平民身份,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沙漠中看似没有路,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其实就同草原一样,仍然有记认的东西,从阳光照s,he的方位,风吹过的方向,新月般的沙丘的形状,和鱼网般沙面的走势,都可以判断出来。
云深一直没有停歇。无论是烈日当头,还是狂风大作,或者雷雨交加,他都在策马向前,往北而行。偶尔,高空中有鹰在展翅翱翔,他便会稍稍放松一些,仰头观望,然后再继续前进。
如此沉默地走了五天,缀在他身后已经一天一夜的那群马贼便发难了。
云深实在不像普通的行脚商人或牧民,怎么看怎么像豪门公子,富贵中人。他身上的衣饰,骑着雪白骏马,哪一样都价值连城,引人觊觎,偏偏他又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温文尔雅,对人完全没有威胁x_i,ng,更让那些强盗不会犹豫。
他们跟在他身后两天,有人单骑前行,轮流上去查探,确认他没有同伴,马贼头目一声令下,那些人便大声吆喝着,兴奋地策马向前,驰过沙丘,朝着云深包抄过来。
云深回头看了一眼,镇定地一夹马腹,右手已经抽出了散发着森冷光芒的鹰刀。
白雪与他相伴多年,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此时已知主人危险,立刻放开四蹄,向前狂奔。它与烈火一样,神骏非凡,此时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向前笔直地s,he了出去。
那些人更是心痒,哪肯放弃,也在后面奋起直追,只是他们的马都不如白雪,渐渐的越落越后,眼看是追不上了。
云深伏在马背上,冷冷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唇边浮现出一丝不屑。
就在这时,白雪奔上一座沙丘顶,正要向下驰去,忽然看见旁边盘着一条响尾蛇,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本能地一转方向,远离开那个巨大的危险。
马身突然剧烈倾斜,云深猝不及防,险些摔下马来。
白雪感觉到了,赶紧放慢脚步,调整姿势,以便他重新坐正。
这一耽搁,后面的马贼便追近了。
云深倾听着白雪忽然变得紊乱的急促鼻息,知道它也有些累了,再这样狂奔下去,终不免倒毙于大漠之中。他缓缓勒住马缰,手中长刀轻扬,准备迎战。
那些粗野汉子没料到这个书生居然毫不惧怕他们,都是微微一怔,随即一拥而上。
这时,在他们的侧后也有十数人骑马冲了过来,手握各种兵器,便与马贼们杀在一起。
这些人的打扮各式各样,有的像行脚商人,有的像牧民,有的像走镖的,这时却配合默契,杀了几个马贼后,冲过来结了一个小阵,将云深护在身后。
云深一怔,随即觉得他们都有些面熟。
其中一人回头冲他一笑,用北蓟话说道:“大人,皇上派我们来沿途护送你。”
云深忽然想起,他们都是宁觉非亲手训练出的鹰军中的战士,不由得心里一热,抬起左手拉下蒙脸的白绢,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乔妆改扮过的战士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打过仗了,早就手痒,这时也不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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