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萧旷的庭院,黑暗处浅浅的水流寂寂无声。
三月的天了, 温晓容手中还抱着一只暖炉, 站在阶前, 抬眼看了看夜空, 对身边的贴身侍婢幽瑟道:“这永宁宫, 到底不如显阳宫暖和。”
幽瑟轻声答:“是。”
“大行皇帝的棺柩还未下土, ”温晓容淡淡地道, “也不知那边是在着急些什么, 偏要这两日就搬进显阳宫去。”
幽瑟道:“大约人被关起来了,总还是会怕的。”
“怕?你说秦束?”温晓容笑了, 冷笑,“她若晓得什么是怕, 哪还有那么多麻烦事。就凭她串通大将,要挟王室,就足以治她的九族了。”
幽瑟迟疑地道:“可是那召她入宫、和立她为后的诏书, 都是官家亲笔题印,盖了大玺的……”
“官家才六岁,他懂什么?”温晓容轻轻地道,“都是他身边的那个老师,早已同秦束沆瀣一气……”她的话音微微一顿, 眼神深了一深,“这个夏冰是什么样人,可不可以拉拢利用?”
“婢子听闻,他是寒素出身,但因经明行修,破格拔擢上来的。”幽瑟道,“先前做尚书令,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但或许是受人排挤,迁到了东宫,却又让官家对他言听计从……”
“寒素出身,却这么年轻就爬到了尚书令?”温晓容拢手望着无月的天空,“他背后有人。”
幽瑟又想了想,“可是,他老家在曲阳,也无显贵……”
温晓容笑了,“本宫是说,他背后有女人。”
***
显阳宫。
入夜时分,秦赐将秦束护送到了显阳宫。
就在半月前,这里还是温太后的居处,院落中的花架上绕着紫藤萝,袅袅娜娜地一直盘旋到墙根。墙角又摆着几盆尚未移走的兰花,此时已满开了,香气袭人,即使没有月光,仿佛也能窥见那娴雅的洁白。
秦束在那些花儿面前站了片刻,道:“明日便让永宁宫来人收走它,我要种竹。”
阿摇一边答“是”,一边偷眼去瞧庭中直挺挺立着的秦赐。然而小娘子却似是立意不理他似的,又道:“阿援在何处?”
“在末将处。”秦赐开了口,“我已命人去叫她了。”
“她去找你了?”秦束终于看了他一眼,“是她告诉你,我被人关在了东宫?”
秦赐抿了抿唇,“她去找我时,我已在宫中朝觐。”
秦束复收回了目光,抬脚往殿中走。
阿摇只觉气氛说不出地尴尬,寻了个理由带一众婢仆都退下了。于是秦束的脚步便停在了殿门口。
她一手扶着门,慢慢回头。
也许是墙角兰花的香气让她眩晕了罢。无星无月的夜空之下,层层叠叠琼楼玉宇的背景之中,男人独立的身影萧萧飒飒,透着沉重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微微抬首凝望着阶上的她,眼神孤独地发亮,就好像如果她不发话,他就会一直一直,这样等待下去一般。
他们谁都不想提起那一夜在野外林中的事,可是此时此刻,两人的心中,反复回想的却都只是那件羞耻乃至脏污的事。
“皇后。”他望着她,开口,轻唤了一声。
这陌生的称呼里似含着她不敢问的内容,让她微微地一颤。
“你,”她终于发了话,“你回去吧。今次……是你救了我。”
“我守着您。”秦赐却往前一步,目光灼灼,“大行皇帝还未下葬,宫中局势不稳,我有亲兵在侧,可以护您无虞。”
“守着我?”秦束淡淡地笑了,“你要如何守着我?就这样,在这里,站一夜吗?”
秦赐不说话。秦束于是意识过来,他是真的这样打算的。
她的眸光深了一深。
更深露重,她揽着衣襟低头呵了呵手,又轻轻地跺了跺脚,转身往里走去。
她没有关上门。
他能清楚地听见她的脚步声。柔和,安定,穿过一重又一重深深的殿宇。
如鬼使神差一般,他抬足跟了进去。
***
深而又深的大殿,异国进贡的红氍毹上燃着千万盏灯烛,将人的影子盈盈地映成千万个碎片。
她掀开一重又一重的纱帘,他就在后面跟随,脚步愈来愈快,仿佛是伴着心跳。直到她入了寝殿,秦赐终于拉住了她。
“——小娘子!”
她仓促回头,长发在烛光上飞飘起来,仿佛还染着花香。他伸手回拉,她便一个踉跄堕入他怀中,俄而便被吻住了唇。
先是试探的轻轻碰触,待发现她并不抗拒,就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
也许这就是男人,无论原本是多么诚实而沉稳,在夜色的掩护下,都会变得狡猾如狼。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急切地动作,一边却笑出来:“你慢一点,慢一点啊,小将军……”
夜还长着呢。
甲胄解下,衣袍褪落,露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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