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暄不了解父亲的心意,更不会服从父亲的安排,她阖上眼,含着泪啜泣,把被褥上的芙蓉花全浸透了,想着自己的不争气,一时无语凝噎。
她恨自己愚蠢至极,事到如今,心心念念想的,还是要救他一命,而父亲也知道,但他封口不提地图的下落,这多半是要致他的命,他是陈京文派来的奸细,但地图并未落入陈京文之手,那就说明他的身份愈加可疑,这样的双面身份,父亲最是痛恨,更不能留。
那日,父亲没有对她开枪,她算暂时保住了任浩的命,但自从被软禁在这间闺房里,她的心里总有说不清楚的隐忧,总觉得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外面的门锁声音突兀地响起,她本是趴在梳妆台上,迅速回头去看,是他,心中一惊,她怎么竟忘记了,一直宽容她的铭哥哥。
杨踞铭比往日更加瘦削清俊,他手里拿着一张大红色的文书卷,静静地在门口与她对视。
她忽略掉那卷文书,而是跑到他跟前,带着从未有过的亲近和他讲话,她的柔声细语,是多么地美妙动听,但那字字句句却摧残着他的心,“铭哥哥,求你放我出去!求你!铭哥哥!”
她又开始称呼他为铭哥哥,铭哥哥,真好听!杨踞铭捻起她的下巴细致地打量,她秋瞳似水的眼睛如今愈发大,含泪默默的,他将她凌乱的发拨正在肩后。
他凝神一聚,像是一本正经地征求她的意见,又像是哀求,“暄暄,我们结婚,好是不好?”
“好!”诗暄的答案出乎意料,她的毫不思索,反倒令他顿然心伤,他缓缓地摊开手中的婚书,上面写着结婚誓言,证婚人,然后是姓名,字号,地点等等,最后是署名,时间。
“那好,你我签了婚书,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他迟疑地抬眼,但见她手中的笔迟迟不落纸,再见她时,已流下一行清泪,将笔用力掷在桌上,黑色钢笔墨水泼洒在檀木上,成了极大片的斑驳。
“父亲逼我,你也这样逼我!”她还在和他,和习暮飞赌气。
杨踞铭将她的身子扳到面前来,目光变得深远,他郑重其事地说,“暄暄,我们不逼你,你就会被人害死。”
她挣脱了他的手,郁愤地朝他大吼,“我不是没有死吗!”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一心念着他、想着他吗?!”他冷漠的戾色已将情绪全部泄露出来,他没想到,一个任浩,一个奸细,会被她看得如此重要,连带自己的生死都可以忽略干净。
“我......”她的脸被秋霜尽染,不想被杨踞铭看到自己的愧色,连忙侧过身,一面还在说些丧失理智的话,“我就是想着他,爱着他!无论他是什么人,对我做什么事!”
如果说前句话还没能激怒杨踞铭,那么她接下来说的话彻底凉透了杨踞铭的心,“还有!就算我和你结婚,我也不会对你像他一样!就算以后我和你生了小孩,我仍就不会爱上你!这辈子,你我注定是同行的陌生人......”
他的聒噪来得如此之快,是她始料不及的,唇上的湿气被他竭力吸引,以致于她怔忪中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身体纠葛中,她扬起手甩过他的脸,她的眼中夹杂着羞愧,恼怒,惊愕。
他怔在,身体由僵硬逐渐演变为热辣,她咬着尚余他气息的下唇,“谁准你亲我!流氓!”
这是他第二回吻她!而且又是在她没有心力准备之下!
他那么直白地问诗暄,“你和他亲了吗?”
“亲了!你能怎样?”诗暄并没有从他的表情看明白,只是想尽快摆脱他,便赌气地从他身边走过,岂知,再次被捏住手腕。
他的整颗心嫉妒地发狂,“你喜欢和他亲,是吗?是吗?!”
她的手臂被他钳制往后退,两人跌跌撞撞地一直往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走,他把头抵了过来,身体随时发力都足以令她吃疼。
“杨踞铭,你再吻我试试看,我一定会咬死你!”诗暄已被他逼至死角,她不曾想过一向儒雅清隽的铭哥哥会变成这么一个凶猛野兽,在她心底,他是一直爱护她一直帮助她的铭哥哥,就算再生她的气,也不会强取豪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她忽略了他对爱的渴望,更忽略了他对她身体上的渴望。
他的额头压低,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汗泪混杂在一块,无限暧昧痴缠,她的头偏向哪里,他也就跟向哪里,不管她别扭地说什么话,他一句没听进去。
他的眼中仅有她那诱人的唇而已。
咚咚咚,外面传来吃急的敲门声,卫兵是来通报前线形势的。
杨踞铭如梦初醒地从她的唇边撤走,心情变得无比低落,他这人就是这样,任诗暄如何待自己,就是不忍伤害她。
诗暄躲在墙角处喘息,竭力想要忽略掉方才的事。
转身阔步离开后,他看似无意的丢下一句话,“明日这个时候,我们有犯人执行枪决!”
她像被人用一记重锤砸开脑子,乱哄哄的,两只手拼命地按在异常起伏的胸口,后背的衬衣秋衫已蒙上了粘稠的汗渍,一直延伸到脖颈。
曾经想象过多次的场面终是要出现,但万万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亲手推任浩上断头台的人竟会是铭哥哥。
无论如何,当初他曾舍命救过她,那时,无论他是早有预谋,还是全然不知,面对生死,没有人会做到如此真实,就算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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