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待她醒来之时天已大亮,床/上不见喜儿的踪影,想来她应该是起身了。
燕亭捂着脑袋,无形的重压挤着头颅。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几乎每天早晨都要承受这种痛楚。今天稍稍有些新鲜,在钻心疼痛过后,忽然有无数画面挤到了眼前。
这就好像有人强硬的把她按在电影放映机之前一般,不管她乐不乐意看,都没办法无视浮现出来的画面。
那些浓重的色彩带着虚影一一幻化成衣着华贵的缤纷丽人,画面中的人儿一颦一笑就似在她面前,真实无比。不等燕亭看清楚画面上的人,定格的画面便迅速开始扭转,愈来愈快,让她应接不暇。
她看到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孩儿,一双大大的眼睛纯净无暇。他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他们手拉着手,亲密无间,淘气的躲避着那些宫女太监。
而后这个男孩个子长高了些,嗓音变粗了,形貌更加俊朗。他笑起来,皓齿微露,像是一道灿阳洒上了身子,让人感觉分外温暖。
她立刻便明白了过来,自己所看到的,应该便是真正的“燕亭公主”的记忆,关于这个后宫,关于这些纷乱的记忆。
燕亭心中一喜,只要有了记忆,她便能弄清楚很多事情,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的只靠臆测行事。
强挤进来的记忆画面最终随着头痛消逝殆尽。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个呼喊自己“姐姐”的男孩。一想到这个男孩,便有个名字跳跃出来——燕诀。
燕诀,燕诀,大概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今的太子爷了。
让燕亭感觉到意外的是,她本以为这后宫纷杂,嫡女庶子之间不应有交集,但记忆却告诉自己,她和太子燕诀是一起成长起来的。
她所看到的画面几乎都停留在孩童之时,现下太子长成了什么样子,她是不知道的。她对近些年的事情知之甚少,燕亭最想获悉的皇后被废之事根本没有在记忆中出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冷宫的。
为何记忆会存在缺失,是身体和灵魂融合的不够彻底,还是在此之前“燕亭公主”的身子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更让燕亭觉得不解的是,既然她跟太子爷交好,像亲生姐弟那般从小玩到大,那么为何太子不为她求情,为何她会跟着废后一起住进冷宫?为何太子爷从来不前往清玉苑探视她?
她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心说这有了记忆也是麻烦,想解决的事情一样都没解决,反而多了不少的疑惑。
燕亭翻身下床,穿上衣裳,一吸鼻子,闻见了一股食物的香气,抬眼便见桌上摆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和几样佐菜。
这还是她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平日里她得催上三五次,喜儿才会翻着白眼,爱答不理的的将饭端上来。她也确实是有些饿了,脸都没顾得上洗便先吃了早饭。
吃过后,将门一推开,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来脏乱的院落变得干干净净,这样的清玉苑还真有那么点宫中庭院的意味了。别看是座冷宫,但仍透着一种雅致。
喜儿和鹊儿正拿着扫帚,热火朝天的收拾边角上的杂物。见着燕亭走出来,二人停下手中的活,一福身子叫了声:“公主。”
喜儿更是破天荒的对着燕亭笑了笑。
燕亭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喜怒哀乐不现于形的人,但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点感动,眼睛一热,滚烫的大泪珠差点就要落下来。
糟糕,她暗想,自己该不会被原来那个燕亭公主的傻缺气息所感染了吧?别是穿越回来本事没学着一样,智力先是退化了……
她赶紧背过身去,用手往脸上胡乱一抹,然后装模作样的说:“这风有点大,眼睛进沙子了。”
喜儿和鹊儿掩嘴轻笑起来。
燕亭深刻的感悟到,有时候以心换心比威逼利诱更加有用。无心插柳柳成荫,昨日与喜儿那一番抱头痛哭,倒是将二人之间的隔阂消除掉了。喜儿没了敌意,自然也就不用担心鹊儿了。
在如释重负的同时,燕亭的压力也是更大了。她不能负了喜儿对她的期望。接近内务府管事嬷嬷之事,得抓紧了。
从这身子原本的记忆中,燕亭知道内务府掌权的人是个太监,通俗的说这个太监便是大内总管。总管太监跟着皇上进进出出,后宫的琐碎之事,他都有知情权。
皇上是日理万机,总管太监自然也很繁忙,许多事情不可能亲力亲为,因此他下面还设了一个管事嬷嬷的位置。这个管事嬷嬷则是具体持权管理内务府之人。她同管事太监一样算是内官,即在宫内任职的官员,是有品级的。在大事上,管事嬷嬷需向总管太监汇报,在小事上管事嬷嬷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这深宫之中,宫女有上千人,但嬷嬷却只有十来位。各个宫苑中的嬷嬷通常都是宫苑中除了主子之外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嬷嬷与其他宫女不一样,大部分的宫女是十几二十岁入宫,只要在任职期间没有什么过错,在三十多岁时便可出宫嫁人。剩下的极少数的宫女终生不出宫,要么是因为照顾主子时间长了,彼此之间生了感情,不愿离去;要么是过惯了宫中生活,看多了富贵,不乐意再成为市井百姓;要么则是贪图主子的赏赐和尚可的饷钱,努力积攒钱财以造福宫外的家人。
总之这些不出宫的宫女,需得三十多年小心翼翼,好生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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