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亭严厉地说:“所以你们就打着汇报的幌子来为田来有说情,搞什么名堂!田来有不抓起来,你们合安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田来有前仆后继。搞经济建设,领导干部过不了金钱关,是绝对不能用的。之所以让你协助中阳同志抓经济工作,就是因为许多同志反映你的作风一贯是正派廉洁的,看来对你要重新认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在河远一天,就不会让腐败分子安稳地过日子,谁也不行!”
郑天良和宣中阳等于走进了死胡同,他们非常失败地离开了市委办公大楼。黄以恒让二位中午留下来吃饭,宣中阳和郑天良都说要赶回去有事,就告辞了。走出了飘扬着旗子的大楼后,郑天良对宣中阳说:“知道市委市政府的态度也好,虽然碰了个鼻青脸肿,但我们对老田是仁至义尽了。”宣中阳没有搭腔,一脸的无奈。郑天良说他还要到经委去一下,宣中阳就先回去了。
郑天良住进地处偏僻的“鸿运宾馆”后,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从公文包里掏出十万块钱,他感到这包钱放在身边就像怀里揣了一颗劣质手榴弹,随时都要爆炸,他想把这颗手榴弹扔掉,扔到河远的银行里,这
样安全一些。中午一个人在餐厅吃了饭后,趁着中午所有的人都下班回家吃饭的空档,郑天良戴上太阳镜悄悄下楼上了出租车,见四周没有一个熟人,他叫出租车开到市郊开发区的一个中行营业部,营业部里没有一个人,他匆忙地推门进去,将太阳镜压低在鼻梁上,憋着声音在柜台上用十万块钱换了一张存单,在填写存款人姓名时,郑天良写上了“周玉英”三个字,柜台里那位嘴上涂满了口红的女员工扬起又细又弯的眉毛问郑天良“你是周玉英?”郑天良心里一惊,然后又反戈一击道,“有什么不妥当吗?”女员工笑了起来,她说“没什么,因为我婆婆也叫周玉英,没想到你跟婆婆是一个名字”。郑天良稳定了一下墨镜,说,“看来我和你婆婆还有些缘分。”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做出一付玩世不恭的大款神情。
回到宾馆,他摘下墨镜,然后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一无所有,只有抽水马桶放水的声音异常尖锐地经过他的耳膜,他怀疑是不是刚被人用过或有人来过?于是他很怀疑地盯着马桶,十五分钟过去了,马桶放水的声音一如既往。郑天良谨慎地走过去,掀开抽水马到成功桶盖,他发现原来是水箱漏水。其实他并不想上厕所,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从一开始就让他外强中干的表情四分五裂。此刻,他有些报复性地狠狠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然后又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午后灿烂的阳光被关在了屋外。白天的灯光有些别扭,它给人一种做作和故弄玄虚的氛围,这使郑天良对这个空间产生了部分的抵触情绪。于是,他坐到房间的沙发上点燃了香烟,香烟在他的头顶上腾起柔软而安静的几缕青雾,惶惑的心溪水一样地逐渐平息下来。他从包里摸出了存单,他发现上面全是机械的图案和电脑打印的数字与符号,看不出一点人的痕迹来,存单其实就是一张纸,郑天良感到这张纸对他不构成威胁,心里就越来越踏实。抽完了烟,郑天良站起身倒在床上,他最先听到的是自己呼吸的声音,这么年来,从来还没有感受到过自己的呼吸的声音,这声音粗糙却均匀,缓慢却流畅,如同一架用了许多年的风箱,自己的生命就在这风箱里进进出出几十年了。郑天良躺在松软的席梦思上浮想联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特务,又像一个演员。特务和演员的主要行为就是表演,人活着也是表演,表演具有创造性,所以让人很振奋,很有成就感。如果说生活是一门艺术的话,生活的基本形式就应该是表演,表演才能产生出艺术。
就在郑天良想入非非的时候,手机响了,郑天良一惊,像听到警笛一样有短暂的紧张,但在确认了是手机铃声后,他镇定地打开电话,是叶正亭打来的。叶正亭问:“你回到合安了吗?”郑天良说是的。
郑天良说:“你赶紧准备好工业区各企业的对外招商引资的具体材料,尤其是对投资环境和投资优惠政策要介绍清楚,要突出工业区的规模效益,用铜板纸彩印工业区宣传画,下个月河远市要在深圳举行招商引资洽谈会,我们已经在深圳广州和香港及东南亚的一些媒体上刊登了宣传广告,而且在全球重要的网站都发布了信息。你们工业区是重点,不对外融资,只能是死路一条。”
郑天良听了后非常振奋,他知道啤酒厂是想保也保不住了,工业区和啤酒厂就像一道简单的数学题1+1=2 一样,转让股权和拍卖是唯一出路。当然即使再简单,他还是要将公式演绎一遍的,所以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在电话里对叶正亭说:“叶书记,这太好了,我们合安的广大干部群众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了,但市里一直没有明确的措施,再加上我们改革思路长期处于含糊状态,我们做具体工作的同志真是无所适从。还有一点,我向叶书记要汇报一下,今天上午为田来有说情的事,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被宣中阳拉来的。县官不如现管,你又要我平时多尊重宣中阳,所以我不得不来,这是团结的需要,也是无奈的选择,所以请叶书记能够谅解。”
叶正亭说:“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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